第廿三回 孤掌難實鳴 天涯亡命 隻影感蒼茫 奇穀還真(3 / 3)

於是,她聽從了藍劍虹,範青萍兩人的勸慰,把兩眶眼淚硬逼了回去,秀麵上綻開兩朵如花淺笑,望著身邊的三位英挺美少年,說道:“時間不早啦,明天還得趕路,我們各自回房去安歇吧!”

這一夜他們四人全都有著心思,輾轉難眠,而其中又以玉筆俏郎範青萍心思最重,最多!

他唾涎著藍劍虹身上所懷著的金龍二郎木飛雲的金龍遺物。

心說:如果我能把這些東西,奪歸已有,將來武林中還有誰能敵得過我,那麼這天下武功第一的尊號,也就落在我的頭上了。

還有那貌若春花的易蘭芝,這些時日來,自己一直在為她情傾神往……

隻是她那好似尚未定型的性格,實在是使人難以……不過像範青萍這種燥辣的個性,似乎隻有像易蘭芝這樣的女人,來慰籍培植,才會有望好轉。

可是範家莊一年多的朝夕相處,剖心示愛,嗬護情深,所換來的仍是一張冷熱無常,稚氣未脫的麵孔,要是換了旁人,十個也斷魂自己的手下了,唯有易蘭芝,真是把她無可奈何?隻有自已內心裏對她愛恨交集……

此時他恨不得易蘭芝立刻出現在自己眼前,投體入懷,把她那個嬌美儼若天人的身軀,讓自己盡情的,緊緊的擁著……

他想到這兒,像是到了生命的極巔!忿懣,憂傷,作都消泯!隻有情欲的意念,如大海狂浪,洶湧翻騰,一個接著一個……

當他心情平靜的時候,花格油紙窗上,已抹上了一屏乳白色,天光亮了……

第一個推門而入的是姚宗鴻,他滿麵含笑,走近床邊,說道:“範兄,昨夜睡的可好?”

玉筆俏郎心共微微一怔,但隨著又平靜下來,灑然一笑,答道:“睡的很酣,藍兄和邱姑娘可起身了麼?”

姚宗鴻點了點頭,道:“他們比我起的還早。”

稍頓又道:“麻田已是山西境內的地方,到臥牛山雖然還有不少的路

但愈接近臥牛山,愈是百毒教人出沒所在,說不定我們的行動,已為賊人所發覺,遭他們監視中,還有易姑娘被擄去燕湯山已經有了好幾天時日,不知她是否安然無恙?”

範青萍也點點頭,道:“百毒教人雖然暴戾恣雎,但合我們四人之力,還不至於太怕池們。”

說到這裏頓一頓,又灑然一笑,道:“姚兄對易姑娘如此關懷,想是對她印象極好,對麼?”

姚宗鴻被範青萍問的瞼上一紅,一時間真還不好答複什麼,過了半晌,才微微一笑道:“我和她隻不過是幾個時辰的相處,談不上印像的好壞,不過我已發現她是一個純潔善良的少女,事故懂的不多,因而有點為她擔心。”

範青萍仰麵哈哈一笑,道:“姚兄縱不肯說,小弟也可猜得幾分,大家都是年青人,對這些事總是難免的。”

忽然一陣嬌甜悅耳,有如銀盤落珠的笑聲,從房門口傳入,接著邱冰茹和藍劍虹雙雙走了進來,邱姑娘笑容尚未全消,望著兩人說道:“天已大亮,把沒有說笑完的,留待在路上再說笑吧,店家已準備好了早餐,吃完飯要上路啦!”

範青萍、姚宗鴻、藍劍虹同時哈哈一笑,四個人魚貫出了房間。

吃完早飯,由藍劍虹算清店銀,各人背上行囊寶劍,跨上長程健馬,離了麻田,上了往晉西的官道。

一行四人,男的個個英挺俊美,女的矯美絕倫,使官道上的行人,無一不投以羨慕的眼光。

他們離開庥田,經溫城、武鄉、沁濁、汾西,一路上健馬如飛,曉行夜宿,兼程趕路,一連走了幾天工夫,才到臥牛山南五十裏的馬門關。

馬門關是一個大鎮,約有數千戶人家,為晉,陝交界要地,也是百毒敦人勢力所及的地方,就因為有了這兩個原故,這鎮上所發生的事情,兩省所桶的縣府衙門,都不願受理。

藍劍虹等到達馬門關,正慫暮色四合的時候,幾天來的長途辛勞,大家都感到有些身疲力乏,急待休息,玉筆俏郎範青萍抬頭一望,見對街正有一家名叫“興泰”的客棧,轉麵望著劍虹笑道:

“興泰客棧房屋寬大,看上去也還淨潔,藍兄,我們就在這裏投宿如何?”

藍劍虹舉目先朝興泰客棧望了一望,見範青萍所說果然不錯,忙點頭答道:

“這客棧果然寬人浩淨,就在這裏住下吧!”

說話間,四人四騎,已跨過大街,來到興泰客棧門口,這時客棧裏早已迎出兩個夥計,見他們雖然風塵仆仆,但衣著整齊,一個個風姿卓越,英氣逼人,又全都帶著兵刃,知道不是吃鏢行飯的鏢師,就是綠林中的少年豪客,哪裏還敢怠慢,兩人立即以笑臉迎著他們,說道:

“客爺是住店麼?”

藍劍虹微微一笑,道:“正是,可有清靜的房子?”

話聲中,四人已躍下馬背,將四匹長程健馬,交與其中的一個夥計,另一個夥計當先領路,帶他們往客棧中走去。

這夥計一邊領著他們,一邊說道:

“客爺盡管放心,我們興泰客棧,在馬門關已經有了六十多年的曆史,可說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客棧啦,不信,幾位等會就知道。”

盡管這店小二在自吹自說,藍劍虹等卻似充耳不聞,隻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後,往客棧後進,一座獨院走去……。

剛跨進獨院的雙合圓門,店夥計忽的回過頭,臉色顯得十分沉重,又道:

“不過,有一件事,小的不得不事先說明,還祈幾位客爺原諒!”

店小二這幾句話,震驚了他們四人,全都呆了一呆。玉筆俏郎範青萍最沉不住氣,搶了兩步,到店夥計跟前,正色說道:

“有話快說,你嚕嗦個什麼!”

店夥計見範青萍俏麵上,露出不悅,也自一震,忙道:

“客爺,您快圳生氣,我劉榮一生就是希望別人好,再說小的是奉了掌櫃及客人之命,不得不向諸位事先說明。”

話說到這兒突頓,一雙細目,靈活的向獨院四周掃了一掃,然後壓低了嗓門,接道:“這獨院隔壁,是敝店一個花園,園中住了一位客人,他吩咐過,不管是什麼人,都不準擅入花園一步,就是店中的夥計們去伺候他,也有時候。諸位住的這所獨院,西麵小門,就通過那座花園,園中草翠花香,夜景宜人,要是幾位一高興,打開門到花園中去玩賞玩賞,恐怕就要引起爭執,開店的全靠客人賞口飯吃,自然不希望小店出什麼麻煩,所以小的事先告訴諸位,千萬不要到隔壁花園中去!”

店夥計說話時的神情,相當鄭重,好像花園中住的是當今皇上的似的。

一向自負極高的範青萍,聽完劉榮這席話,不禁怒火頓熾,冷冷一笑,道:

“承你關懷,我們非常感激,不過,我們在江湖中走動的時間已經不少,就說一路來馬門關途中,也住過不少的客棧,可沒有遇上過這種怪規矩,難道說隔壁花園裏住的是當今皇帝不成?”

店夥計心頭一震,忙搖搖頭,道:

“住的是什麼人?小的也不知道,不過據進去伺候過的店中夥伴說,那人是個身穿黑衣,終日以黑紗蒙麵的婦人……”

話猶未了,忽聽他悶哼一聲,人即倒在地下,四肢彈振了一陣,再無動靜。

這突來的巨變,不禁使範青萍等大吃一驚,範青萍、姚宗鴻同時翻手拔出兵刃,同時一縱身,落在獨院西麵紅磚牆頭上,俊目凝神,往花園中一陣搜望。

但見寂寂花園中,一團漆黑,既無燈光,更沒看到半條人影。

姚宗鴻正要躍入花園,看個究竟,範青萍疾探左臂,一把抓住他的衣衫,細聲說道:“以我們的耳目來說,對方無論用什麼細小暗器打死劉榮,當時我們都應該有所察覺,可是適才我們卻毫無所知,足見來人武功奇高,千萬不可妄闖,先回去察看劉榮所中暗器再說。”

別看範青萍平時自負極高,性情也很急燥,但他真正一旦遇到大事,還是能夠細心沉氣,不敢輕舉妄動,是以範說完話,隨即與姚宗鴻躍下磚牆,叫到劍虹、冰茹身邊。

這時又術了一個店夥計,一看劉榮直挺挺的躺在地下,死於非向,隻嚇的一聲驚叫,轉身就想離去,把情形告訴掌櫃。

範青萍忙伸手一把將他左臂抓住,急道:“有我們在,快別怕,劉榮遭人暗算,你趕快去把獨院房室中的燈火點燃,檢視劉榮傷處,便知道是什麼人用什麼東西殺了他。”

店夥計聽他這樣說,無可奈何,隻好寒著膽子,全身顫抖著走進廳中,把放置在八仙方桌上的銀座油燈點燃,幫著範青萍,姚宗鴻把劉榮抬進廳屋,放在地上,自已呆立一旁。

範青萍蹲下身子,先在劉榮的身上,察看了一看,沒有找到絲毫傷痕,隻址他麵部七孔流出不少紫血,雙目暴瞪,舌葉唇外,死狀極慘!

他又看了一陣,還是一無所獲,不禁感到萬分驚疑,隻i好伸雙手,翻動劉榮的屍體,從頭至腳、全身細細察看。

果然在劉榮的背心“秉風穴”處,發現了三個細如針孔的小洞,絲絲黑血,從三個小洞中緩緩流出,印在地上一塊鋼錢大小的血跡。

範青萍俏目圓瞪,望著三個小孔出了一陣神,然後一抬頭,望著眾人,幽幽說道:“來人是用一種極細毒針的暗器,擊中劉榮背心,且三口毒針全都剌入體內,針入人體,循血而走,直攻心髒,銀針與奇毒,並攻心髒,自是有死無生,何況‘秉風穴’,又是人身要穴之一,就是用手點製,隻要下手手法稍重,被點之人也得登時死去。”

話到此稍頓,站起身子,又道:“不過來人能在數丈開外,以銀針打穴,置人於死,這人的武功確已臻於化境了,我們今晚住在這兒,當真要格外小心才是!”

一轉麵,對呆立一邊的夥計吩咐道:“快去將情形告訴掌櫃,要他備倌把劉榮埋了,並給我們送上飯菜來。”

店夥計見夥伴死在武林中人的暗器之下,自己哪裏還敢怠慢,忙一躬身,答聲:“是!”人即退出。逕往客棧前進奔去。

過了若一盞茶的工夫,掌櫃果然帶著四個店夥計,神色悲匆的跑進獨院。

一看劉榮直挺挺的躺在廳屋地下,忙跨進廳,先對慘死的劉榮看了一陣,接著雙目中滾落下幾顆淚珠,向四個自己帶來的夥計,說道:“快把劉榮的屍體抬去,並速買棺材,將他埋葬!”語畢,一聲淒然長歎!

範青萍見他如此傷心,忙道:“人死不能複生,掌櫃的,你悲傷又有何用,快把劉榮埋了再說!”

掌櫃的還能說些什麼?隻有唯命是從,一使眼色,四個夥計抬著劉榮屍首,飛跑而去。

掌櫃先生親自把廳屋陌邊房間內的燈火點燃,請他們四人入內休息。

掌櫃走後,不到頓飯工夫,由兩名夥計送來飯菜香茗,擺在桌上之後,逕自退出。

藍劍虹等,神情十分緊張的草草把飯吃完,店小二收去殘餘飯菜,四人正圍坐桌上喝茶。

驀聞廳外院中響起一聲尖異長笑,音若梟鳴,淒厲奇特無比。

藍劍虹、範青萍、姚宗鴻!邱冰茹四人同時猛然一驚,範青萍原坐在八仙方桌的上方,一聽這聲怪笑,右手一拔背上翠玉雙筆,左手一按桌麵,騰身躍起,首先飛出廳外,身法之快,已達絕頂。

姚宗鴻、藍劍虹、邱冰茹,也同時一掄長劍,快逾飛鳥般地聯袂飛出大廳。

四個人目凝神光一望,隻見院中站著一個長發披肩,全身黑衣,連臉也用黑紗蒙住,隻露兩個炯炯眼光的女人。

她兩隻目光有如寒電般,向四人一掃,然後仰天一陣大笑,道:“你們這四個娃兒,是哪裏來的,真是吃了熊肝虎膽,竟敢在我前撒野,我說了我住的花園不準任何人擅入,就得遵命,否則,我就要打斷他的狗腿,店夥計劉榮,不過是殺了給你們看看。”

這女人的武功,大的出奇,話聲剛落,雙掌一揮,燈光下但見黑衣飄飛,藍劍虹,邱冰茹兩人,隻覺得似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把自已逼退丈許。

姚宗鴻見狀,心中大驚,長劍一閃,就要搶攻上去,猛聞範青萍低聲說道:“姚兄且慢,來人路子極怪,讓小弟先去接她兩招試試。”

語畢,翠玉雙筆一掄,一招“兩龍戲珠”,猛向黑衣怪人麵門點去,同時大喝道:“看你出手驚人,自然是有來頭的人物,何以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黑衣人足立原地,隻將頭部一偏,讓過雙筆,答道:“我怎麼不敢以真麵目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