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禁宮布衣(2 / 2)

隻是現在想起這件事似乎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薛忠的馬已經死了,那輛宛如誘餌一樣的馬車也已經毀成了渣。

此時天已破曉,內城中也住著不少的百姓,此事關係到禁宮中的那位天子不想公開的秘密。陛下的旨意是秘查、活捉。這兩個要點,在白天的內城要進展起來都存在著許多顧慮。而今夜是林賊攜天驕之女悄然出城的時間,這一機密,也是好不容易掌握到的信息,但這種消息顯然於天空亮起的那個時刻永遠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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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紅的漆牆後,重重瓊樓林立,其間的一座樸素中透著威嚴的樓宇裏,燈火又是亮了一宿。

門外站守了一宿的海公公掩著嘴,輕輕打了個嗬欠,望著天邊隱約現出的曙光,他雖然覺得疲憊但不敢因此怠慢。

身後的禦書房中坐著的是君臨天下的皇帝,是那個手握天下的人將他從一個苦力窩裏提了出來,位置升到了禦書房主事太監的位置。他知道像自己這樣身體有殘缺的人,如果一直待在那個極苦的地方,他現在恐怕早已勞累致死。

並未在**中蹉跎很久的他就做到這個位置,心思還是比較單純的,他不會去猜測皇帝的用意,隻是震驚於君恩之後,真心感激並忠心於皇帝,發誓對於皇帝陛下要求自己做的事,都是極為盡心仔細。

不過此刻,自我要求很嚴的海公公就在掩嘴打嗬欠的那一瞬間,並沒有發現有個一身純黑粗布衣裳的青年人從行廊的一個朱漆大柱子後閃身而出,一個縱躍已經來到他身邊。他沒有襲擊海公公,隻是腳尖隻在地上踮了一下,即推門進了禦書房,一連串的動作在一個呼吸間即完成,宛如一隻竄進廚房竊魚的黑貓。

禦書房中,端坐於桌後的男子眼皮微微一抬,隻看了進門的那個著一身純黑粗麻質地布衣的青年一眼,目光重新又落回到左手中的一冊素麵奏折上。

他眉峰微微一凝,接著淩空執筆的右手輕輕垂下,點觸之間,已在那奏折尾處留下一行方正的小楷。合上奏折隨手放在桌上,他這才用手指揉捏了一下額頭,緩緩開口說道:“都辦妥了?”

這個坐於桌後的青年男子,一身明黃色的寬鬆常服上水繡紋龍宛如活物,正是昭國去年夏末登基的新君王,王熾。

黑衣男子自進了禦書房後,便如一杆標槍一樣站在昭帝禦批的書桌旁。他沒有行禮,親見當朝皇帝批改奏折的全過程,臉上的表情依然古井無波,直到昭帝開口問了一句話,他才十分平靜的說道:“林杉和他的馬夫都已出城。”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是讓昭帝連可能會問到的細節都提前回答了。

隻是,這兩人看似聊家常的一段對話,倘若公開,無論是從雙方的語氣,還是從談話的內容來講,都足以讓全朝文武百官動容——有昭國子民如斯,見了天子不行臣民之禮,不敬稱天子,還能直視天子點批奏折而麵色波瀾不驚;有天子如斯,百官麵前下旨緝拿,轉身之後即安排下屬全程幫助此通緝犯逃逸......

昭帝得到黑衣男子的答複,絲毫沒有質疑的意思,隻是欣慰的舒了口氣,端起桌上一碗不知擱了多久的燕窩羹喝了一口。黑衣男子見狀,平靜的目光這才微起波瀾,開口說道:“都沒熱氣了,要不要熱一下,海公公就在外麵。”

“涼一點也好,提神。”昭帝剛剛咽下一口燕窩羹,略一頓就又將整碗燕窩羹數口全飲了下去,然後朝那黑衣男子微笑著說道:“也隻有在這種小事上,你才會上點心。”

黑衣男子聞言沒有回話,隻是在臉上露出一抹淡得幾乎難以察覺的笑意。

昭帝卻因為他臉上的這抹微笑,眼裏的神情變得純粹了些。將書桌上的奏折推到一邊,他著手把原來鋪在桌上的綢布慢慢朝一邊掀開,露出塗有暗紅色獸漆的桌麵來。

昭帝指著那張被紅色墨汁畫出無數線線圈圈的桌麵對黑衣男子說道:“你來看看,這道新棋局該如何解。”

黑衣男子默然朝桌麵看去,目光漸漸凝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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