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鳥人(1 / 2)

張管事沉默下來,高昱也是許久沒有再開口。這處書房內閉塞狹窄的密室顯然不是用來供人發呆的,高昱沉默是為了冷卻自己的情緒。

高昱在吏部待了十來年,見過最多的就是官場起伏,在不確定皇帝對自己究竟是何種態度之前,他一直在刻意的隱藏自己的做事能力。自升任至吏部侍郎後,他的官階四年未變,經年演練的積累多多少少會影響到性格,高昱已不是容易情緒波動的人了。

隻是那個人的突然出現,才一個照麵的功夫,他精心培養的一批死士就要折掉一員。並且對方還借他手下人的麵給他擺下一道迷魂計,讓他不得不撤消一個即將成形的計劃。不僅如此,他以後的生活或許都要發生巨大變化。

不管這一切是那個人的特意安排,還是巧合所致,高昱都無法讓自己放鬆在這件事上的態度。為此他心裏也生出一股快要按不住的焦慮與憤怒,終於在他最信任的張管事麵前拉開了情緒的閘口。

沉默著在地上蹲了片刻後,高昱慢慢站起身,開口說道:“未免引起鐵大的疑心,時間上你得把握一下,不能太急,也不能拖太久……用藥送他走,別用跟他有交情的人看護。”

張管事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

高昱掃了密室內散放的幾個銀箱一眼,緩緩又道:“這些銀子要拜托你進行轉移。幾天後我讓小玉帶著孩子去老丈人那裏玩,你把這些一同帶去,到那裏後再分流出去。”

張管事再次點頭,隻是這次他沒有再沉默,在遲疑了一下後,他開口問道:“倘若你有事,即便我轉移了這些也是於是無補的。整個昭國都在皇帝手裏,他若要查你,隻怕我們最後也是逃不過地,而這麼做怕是連老丈人家都要被連累到。”

“這尚是防範之措,那林杉未必是衝著我來的,我剛才所說的不過是最壞的可能。”高昱看向張管事,麵色一緩,接著說道:“有時候判案是可以隻看證據的,不然世上也不會成功了那麼多件栽髒定罪的案子了。反過來說,若無實證,其它的名頭若壓過來,我還能有周旋化解的餘地。”

“反正我在皇帝眼裏就不是白紙一張,別人若再要往我身上潑點汙水,又算得了什麼呢!”高昱冷笑了幾聲,“目前林杉的身份還在隱秘之中,趁他的行動力還有諸多限製,吏部的一些事務我得抓緊時間再理一遍。”

這句話說完,這次密室的商議也暫告結束了。高昱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對張管事和聲道:“就說到這裏了,這些事來的有些突然,但張叔不要覺得有壓力,高家有什麼事,都有我高昱擋著。”

張管事凝神片刻後才頷首道:“你萬事當心。公事上我幫不了你什麼,但家裏的一應事務我一定幫你看護好。”

“我知道。”高昱目色一暖,握了握張管事的臂膀,“這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

京都正東麵臨海,紅日漸高,朝霞門前慢慢的聚起入城的民眾,在守城兵士的維序下,排成齊整的兩條隊伍。

以朝霞門入城的民眾多為漁夫,還有一些海外來的商人。可能是因為今天是春啟節的第二天,海商驟然增加了不少,但這種認知隻是京都本地居民所見所聞之後的想法,眼力稍銳一點的人不難看出,那些著裝和發型跟海商相近的海上來客,其實更可能隻是來京都玩的,他們大多隻帶了個裝行李的箱子,而不是車車擔擔的帶著貨。

雖然如此,守朝霞門的兵士也不會因為這些海外來客輕車簡從就放鬆過檢手續,這樣一來,朝霞門今天的通行速度倒比平時慢了不少。

眼看快要到吃午飯的時辰了,還在朝霞門前排隊的百姓們開始有了情緒上的不滿,有些人的矛頭有朝向那些海外遊客的勢頭。幸而這一現象已被朝霞門守將提前注意到,為了防止民怨起哄,下令增加了城門巡衛隊的強度,將剛剛有起勢的民眾矛盾強壓了下去。

其實昭國經過十年整治,天子腳下這一方土地上的民情素養已經被馴服得很好了,隻是瞎起哄的情況還是有的,並且若是在這有外邦民眾的地方起了哄,傷到了他國之人,這意義又不一樣了。不但如此,有很多動亂的始作俑者也喜歡把普通百姓編織到哄亂中,作為他們達到作亂目的的擋箭牌,顧及這些的城門司在今天這樣的日子裏,不得不提高數倍警惕。

但這些想法隻是大人的事,在大人組成的隊伍中,已經有幾個孩子因為沒吃早飯就跟著父母進京,此時已經是餓得叫嚷起來。其中一兩個孩子的父母被聞聲走過來的城門守兵盯了幾眼,心緒瑟縮的他們轉而又去吼自己的孩子,挨了吼的孩子雖然不敢再叫嚷,卻又是低聲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