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乙狹眸一笑:“互相監視麼?”
“算是吧。”易文點點頭,“要辨你抄沒抄,我就是最好的證人,然而僅有我一人這麼說,恐怕還是會有人懷疑,因為我雖然跟你沒有交情,但我若娶了謝姑娘,那便不一樣了。”
石乙表示認同,掃了場外觀看的那幾個燕家隨從一眼,冷笑道:“各行各道,都有心思深遠的人啊。”
不知是從何時開始,這兩人似乎跳進了同一個戰壕,拔刀舞槍一致對外。
易文見石乙對燕家那幾個人冷笑暗嘲,他隻是聲音稍頓,便接著說道:“連同此數字,你最後撥上去的數字是一五八三一三。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應該是你一開始算到半本賬冊時得出的數據。你故意拂亂算盤上的珠子,造成失手的假象,想讓我放鬆警惕,從而放慢速度,這計的確狡詐,但這組數字也是你自己算出來的,的確非是抄了我。”
提及耍詐,總歸是不太正大光明的行為,被別人這麼直白的揭開,石乙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幹笑一聲道:“其實我是真的手滑了,雖然隻滑了兩珠,可當時不知怎的忽然起意……不好意思。”
“手滑?”易文好奇了一聲,眼中隱有疑惑神色。
“我是年前自學廬結業回來的,之後就一直是吃了睡,睡了吃,被我的幾個姨母寵壞了。”石乙嘿嘿笑了兩聲,展開了握成拳的手掌抖了抖,“連手上都長肉了,許久沒練,難免有失誤啊。”
聽石乙提及他的姨母,雖然隻是兩字帶過,但還是引著易文想到了謝漣漪。看這少年才回京住了不到半年,就被樓裏的人養得這麼好,想必謝漣漪在這兒,衣食生活都有保障。所以,自己必須更加奮進,有穩定厚實的家業,再接她離開這裏,才不會使她跟著自己受苦。
易文的心稍微出了點偏道,但很快就又回歸到眼前之事上。麵對石乙的自嘲,易文並不當真,還覺得此人胸懷寬敞,卻又心思極細,明明是跟著一群女人長大,卻能養成這樣全麵的性格,真是不易。
——他卻不知道,眼前之人十五歲的軀殼裏,住的是一個在異時空長成了二十六年、又在當世生活了幾年的一個成熟的靈魂。
稍整心緒,易文笑著說道:“如果石學友決定抄我的數據,大可不必走一條迂回得這麼遠的路,你是使了些小手段,但大誠未失。”
他說完這話,移步至一旁的另一張桌子上,取了兩把備用的算盤,回來後擺在桌上,接著說道:“備檔的賬冊,都是有賬頁排列號的,你拂亂自己的算盤時,我看到你算到了第十二頁,而我算到了十三頁,我沒有看見在你珠亂的前一刻,但在你手滑的時候,我得出的數據與你的一五八三一三完全不同。”
“如果你拆了數字,一分為二,那就更不可能了。”說到這裏,易文垂手在那閑置的算盤上,撥出了一組數據,隻有四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