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3)、何人會天天有煩惱?(2 / 2)

在尋歡之所,這樣的孤清很難一直保持下去,但眼前這女子做到了,這需要多少心性定力?至於不畏權貴,可能這是因為她仗著東風樓那位權勢硬氣的大老板支撐,但她在語氣裏絲毫沒有出於懷柔策略的宛轉求權,這是一個人本性使然的表現。

這樣的女子,即便不能娶回去,有機會品嚐一樣,也是不錯的。

已有數年未沾女色的燕鈺,陡然見著一位對得上他眼的女子,一時間,心底竟有些把持不住,起了一絲輕浮之念。東風樓裏始終未散的輕盈胭脂香,更是助漲了他心底的這個綺念。

麵對紫蘇連在一起輕聲問過來的兩個問題,燕鈺很想直接回答:“我想要了你,那麼我所有的苦惱便都沒有了。”

這兒是尋歡場,若他在這兒說了什麼輕浮出格的話,即便傳了出去,也於名聲無礙。

但這句話在他舌頭上來回滑動幾圈,最終是沒有能說出口,而是變成了另外一句話:“恕燕某冒犯,不知紫蘇姑娘擅長什麼絕藝?”

在今天之前,燕鈺從來沒有走入過東風樓,而他此時能直呼自己的名字,語氣無絲毫凝滯,這已經讓紫蘇暗暗心生警惕。顯然燕鈺在來這裏之前,是打聽過東風樓相關信息的。

若這事放在別處,在去從來沒有去的地方之前,先打聽一下,倒也屬正常。然而東風樓不同,燕鈺,也不同於尋常的歡客,今天他雖然來了,卻仍不是為了尋歡。

而讓紫蘇最為在意小心的,是她不知道燕鈺對東風樓的打探,目前深入到了什麼層次。

這就好比縣令審小偷,本來隻是為了審他偷了一隻雞,沒想到最後順藤摸瓜審出小偷在偷雞之前,已經偷了一頭牛。東風樓若真被燕家盯上,也許他打探東風樓消息的目的,隻是為了摸透謝漣漪的身世,因為這個女子很可能要嫁給他們家一位得力助手,但事情延伸發展到最後,查了的卻不止是謝漣漪一個人了。

從燕鈺步入東風樓開始,紫蘇就在觀察他的一切舉動。感覺到這個男人的城府之深,現在又站得離他這麼近,紫蘇隱隱也有些懷疑,不知道在九娘走了之後,自己管理東風樓的三年時間裏,有沒有什麼失誤之舉。

雖然她一直都是九娘的好幫手,但如果缺了九娘這個主心骨,隻有她一人擔當所有的事,卻又容易給自己惹來些不自信了。

就在紫蘇沉思著該如何回複燕鈺,才不會讓他能再抓漏時,她忽然發現,燕鈺在沒有說話時,脖頸間隱現的喉結微微一動。紫蘇見多了這種景象,怎麼會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意思,心裏頓時有些生惱。

稍定心神,紫蘇忽然微微一笑,說道:“賤姬會一些小把戲,不知道燕公子有沒有興趣一觀?”

“紫蘇姑娘客氣了,切莫輕呼了自己的身份。”燕鈺也是微微一笑,見一直表情清冷的紫蘇忽然展露笑容,他的心反而不容易輕鬆起來了,“燕某自步入東風樓那一刻開始,便不敢輕視樓中的每一位姑娘,何況紫蘇姑娘更是不同的,為一樓之主。”

微微頓聲後,他又輕聲詢了句:“不知道姑娘所言的‘小把戲’是什麼?姑娘太過謙虛自居,在燕某看來,這‘小把戲’估計並不能稱之為‘小’吧?”

小高台上,坐在離燕鈺數步外,已經被易文近乎妖魔化了的指法徹底折服,因而快要放棄旁觀的石乙正忍不住唏噓不止,當紫蘇說出“小把戲”三字時,他忽然就轉頭看了過來。

“七姨,你又要玩‘變戲法’這遊戲了?”石乙已經站起身,臉上止不住的新奇加驚喜神情,“這次是要變兔子,還是要變活人?”

“小乙,你閉嘴吧。”紫蘇轉過頭來,對待她的親外甥,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脈,也是她在這世上擁有的唯一一位親人,她的態度反而失禮又驕躁。

因為是親人,所以相互間不必偽裝。有什麼言語上的小過失,都能得到原諒。不過關鍵的一點還在於,她是他的長輩,有義務代替姐姐看管好他。

剛才小高台上的事,紫蘇都是看在眼裏的,她心裏當然很清楚,石乙唱那古怪的歌調,詞兒到了後頭還那般豔麗,對於他自己的身份,會造成一個多大的下拉力。

她已經在忍了,現在石乙還想主動湊上來,她必然要一句話將他拍下去。

眉心一擰,紫蘇盯了石乙一眼,冷聲道:“你沒事就安靜待著,別再吵到一旁的易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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