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有一些訛傳的地址流行出來,很快就會被揭破。因為想要尋到藥穀並搗毀它的個人或組織還是有不少的,他們隻要真正動身去查證,就會發現哪些說法是假的。可盡管如此,也沒有誰能因為排除了假的傳言就剝離出真實結果。
當然,也還存在少許不畏艱險想要去拜師學藝的醫學生員,但藥穀除了地址隱世,連門人的招收,走的似乎也不是開放途徑。除了廖世還在俗世留下過一些足跡,那個被訛傳得更誇張、專以煉丹、甚至專煉藥傀儡為日常樂趣的妖醫,也一直隨藥穀的隱世而從未被誰人看見過。
再次聽廖世親口提及藥穀的可怕,但又不說具體可怕在什麼地方,嚴行之眯了眯眼,心裏一個盤踞了許久的疑問也再次冒了出來,但卻不是世人廣泛最關注的藥傀儡傳說。
忍了片刻,嚴行之終於忍不住了,問道:“藥師,我很早就聽別人傳言,藥穀終年沉浸在一片毒霧之中。即便有誰隻是誤入,並不知道那裏是藥穀,也會被那些毒霧取了性命。真實情況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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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與小鎮牌坊口延出去的那條土路平行的小山脈上,騎坐在馬背上的林杉一直望向山下。
多日無雨,空曠的土路在陽光下反映出幹燥沙土的灰白顏色。路上一老一少忽而離身數步,忽而又靠近並肩,步行速度也是忽快忽慢。老少兩人相顧時,嘴唇不時開合,未曾有長時間的停頓,仿佛在討論一個比較重要的問題。
可是以林杉所處的距離位置,不但聽不見百步開外土路上的兩人在說些什麼,連想要捕捉嘴形來讀語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視線朝山下那兩人凝聚了一段時間,林杉便收回了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再緩慢吐出。
側目看向身旁騎馬同行的陳酒,他想起她剛才問的那個問題,遲疑了一會兒後終於還是選擇回答:“藥傀儡確有其事,但藥穀招禍的原因並不止這一條。”
本來陳酒見林杉久久不說話,以為自己問的這件事引起他的不悅,便也不預備能得到回答。然而她此刻不但得到了回聲,還得見林杉解答得這麼直接,她不禁微微一愣。
將林杉的話擱在腦中重複了一遍,確定自己沒有聽錯,陳酒禁不住歎息說道:“真難想象,藥師的師門是那麼可怕的地方。”
林杉沉思了片刻,然後說道:“廖世差不多是三十年前離開的藥穀,時過七年後,世間流出妖醫煉製藥傀儡的傳言。廖世便悄悄回了一趟藥穀,確定他那瘋狂的師弟的確作惡,隻是與傳言略有差別,那些傀儡孩子是從逃荒難民裏撿來的。”
陳酒臉上的訝異表情稍斂,但她依然堅定認為煉藥傀儡這事是在作惡,當即辨道:“難民也是人,那些孩子即便在災年餓死,也好過飽受折磨,活得不成人形。”
事實其實也是如此,拿活人試藥,無論憑的是何種理由,都是罪惡。
“如今藥傀儡已經煉成,此事也已經失去轉圜餘地了。”林杉望著陳酒,眼神一柔。
他知道女子都有母性,見不得小孩子遭罪。即便陳酒因為此事當著他的麵遙遙罵藥穀幾句,牽帶著把廖世也罵了,他也不會衝她發火。何況……藥穀做這種事本來就是個大錯,沒有解釋的理由。
待他見陳酒臉色裏的怒意稍退,他才徐徐解釋道:“藥穀隱居深山之中,本也沒機會遇見難民,隻是那年廖世的師弟也出了藥穀,隻為找尋他。沒想到後來要找的人沒找著,卻帶了幾個病孩子回去了。”
陳酒疑惑著說道:“原來那位傳言中的妖醫也不是從未出過藥穀。”
“也就出來過那一次罷了。”林杉溫言繼續說道,“藥傀儡的傳言一出,廖世就回了藥穀,為的正是勸阻他那師弟。自此他的師弟就再沒出過藥穀,當然也就不會再抓人進穀煉傀儡了。廖世與他師弟約定,他每年都會回藥穀一次,隻要他師弟能安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