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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馬狂奔了一陣子,眼見將後頭那五個黑衣人甩脫了、也許並未完全甩脫,隻是離他們遠了些,淩厲趕馬的速度就慢了下來。少頃,他騎乘在馬背上的身形晃了晃,忽然滑落。
莫葉本與他同乘,坐在他的前麵,因而他忽然墜馬,莫葉一時失去了背後相抵之力,差點也跟著掉了下去。好在她來京都之前,就跟著師父學了幾年馭馬的功夫,這種小時候就紮牢的功底本不易遺忘,她來到京都後的三年又零散練過幾個月,馬上功夫雖趕不上沙場悍騎,小小變故還是應付得來的。
身形一個搖擺,莫葉眼疾手快抄起淩空滑落的韁繩,掌握馭馬主權。與此同時,她的後背微微弓起,以求在劇烈顛簸中,縮短頭部與馬背之間的距離以減少慣作力,再抬高底跨與馬背保持寸許離位,將全身落在馬背上的力量轉移到雙腿,重力點由一變二,以控製平衡。
這一係列全身動作一氣嗬成,肢體行動配合得極為融洽,便是常常練習的結果,就如人在走路時會自然的輕輕擺動雙手那樣協調。
等到她的雙腳踩進了馬鐙,她的身形才算完全穩住,繃緊的雙肩稍微放鬆,直起背來。提韁調轉馬頭,就看見從馬背上墜下去的那個年輕殺手臉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不知狀況如何。
這又是個逃跑的好機會!
但莫葉卻猶豫了,因為她還不確定,那五個黑衣人是不是真的已經甩脫了。如果沒有,也許待在這個年輕人身邊比單獨行事要安全些。正如他所言,一旦與那幾個人碰上,便是速死的結局,而在他這邊可以苟延殘喘幾天。
短短幾天的活命時間不是莫葉真正所求,但在局勢全不利己的情況下,能多爭取點時間以策周全之計,總算是一種賺頭。
換一個角度來說,對付那群窮凶極惡之徒,自己的計策和見識還是太過匱乏,要給自己爭取多一點的生機,短時間內與這個厲害的殺手結盟同一戰線,是有必要的。
心裏這麼想著,莫葉輕夾馬腹,朝趴在地上那人行去。
黑馬似乎也正疑惑著,剛才就在不時回頭看。馬背上兩個人都是它的主人,這會兒掉下去一個,它也想回去看看。此時得到二主之一的些許指引,它趕緊奔了回去。
“的、的、的……”
踏著碎步行至一動不動趴在地上的淩厲身邊,不得莫葉的勒韁提示,黑馬自然停住四蹄,並低下頭翼動著鼻子輕嗅,低低打著響鼻,似乎是被什麼氣味給刺激到了。
莫葉高高騎乘於馬背上,看得並不仔細,她正猶豫著要不要下來,忽然就見地上那人撐掌躍起,黑傘以極快速度劃出一道淡墨弧線,重重杵在黑馬一隻前蹄的關節處。
“嘶——”
黑馬嘶鳴一聲,前蹄陡然立起。馴得再純良的馬受此打擊,也會出自本能的做出如此舉動。這可苦了莫葉,她的騎技還沒有精到可以立馬橫刀的境界,這麼折騰,又事發突然,她終於還是失策了,被受驚的馬掀飛在地。
被摔得頭昏眼花的莫葉還未緩過神來,就感覺脖子上一涼,應該是被什麼利器抵住,有些微刺痛感傳來。而背後則感覺到些微熱氣,應該是那殺手湊過來了,他的呼吸就在耳畔,血腥味異常的重。
處境如此,莫葉暫時也不打算抵抗,腦子稍微清醒一點就能明白,自己脖子上架著的是什麼了。
僵著脖子,隻轉動瞳珠向下,她就看見了那把窄劍如鏡麵般光潔的刃口。
那把劍的鋒利程度,她早見識過了,且不下一次。以那把劍割人脖頸,簡直跟割麥子似的仿佛不用耗費什麼力氣,從某個角度而言,比她手裏那把鐮刀更稱職。此時如果掙紮,簡直就等於自殺行為。
還好莫葉的自控力不差,否則稍有失誤,她很可能就這麼死在自己手裏了。
也應該也是那個年輕殺手從來都隻用繩子綁、用傘頭戳、或者直接點穴,卻從未用那把劍這麼脅迫她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