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7)、沉醉書海(1 / 3)

網站抽得我淚流滿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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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怔片刻後,阿平忽然想到一事,當即開口說道:“十三兄弟,莫忘了樓下還有我跟阿桐啊,我們師兄弟二人的功夫雖然有些弱於你們二位,但打打下手幫忙還是夠的吧?”

十三聞言朝阿平側目看過來,他仿佛也是忽然想起一事,又轉過頭去看著搭檔十四說道:“差點疏忽了,這幫賊徒見房頂行不通了,在屋下動手也是沒準的事情。”

對於十三地顧慮,十四隻是輕笑一聲,說道:“這幫賊人,隻要不是從地底下鑽出來的,要毀了他們,對於我們而言就不是難事。”

聽他這麼一說,十三跟著就朝地上看了一眼。恒泰館街區裏有幾個修身養性的好去處臨水而建,那裏大多是鋪的木地板,倒是有這種地底藏人的可能。不過,這家雨桐茶館的名字雖然隱約與水沾了點緣,但卻是實打實的焊地建造,這重隱患自然不可能存在。

思酌片刻後,十三又說道:“待會兒如果又是房頂上來賊,我們最好留一個人在下麵,如何?”

十四未及思索便說道:“你留在下麵,我上去。”

十三立即搖了搖頭,隻道:“我帶著阿平上去,你留下。”

其實在他剛才說出那個提議時,他心裏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打算。

十四沒有反駁,隻是側目朝阿平看去,就見阿平眼中正流露著躍躍欲試的神色。凝著目光似乎斟酌著什麼,十四在沉默了片刻後就問道:“你隨身帶有武器嗎?”

阿平隱約能感覺到,如果自己說沒帶,或許就會失去參戰的資格,即便如此,他還是如實回答道:“沒有。在京都限鐵令下,我們白門武館連日常練功都是用的木器。”他略微頓聲,又補充說了句:“但白門練習用的木器都是按照鐵器的重量製作的,所以並不影響拳腳力道的收放。”

十四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他的視線略移,看向阿平身邊的阿桐,將自己手裏兩把匕首拋了一把過去。

阿桐揚手接過匕首,但他臉上卻顯出一絲疑惑。他見十四與阿平在商量的樣子,本來以為他看中的會是阿平,萬沒想到事態會來了這麼一個急轉。

幾乎就在十四將自己貼身攜帶的雙匕分了一把給阿桐的同時,十三也將他的匕首分派出一把給阿平,兩組人似乎就這麼搭配好了。對於十三的建議,在環境允許的情況下,十四很少會做出辯駁或反對,他們兩人各自會在兩類事情上遷就配合對方,做到默契如一,這也是王熾每逢簡從出宮之時,多數情況下會選擇帶他倆同行的原因所在。

然而當屋外這四人已經做好任務分配,就等著那第三撥賊人的到來時,卻遲遲不見房頂或者簷下有什麼異響。四周安靜極了,室內雙方的主人家似乎繼續聊了起來。

阮洛終於又坐回了椅上,沒有再語調急切地朝王熾說出“請伯父回宮”之類的話,不是因為房頂那後來的四人又被兩個禁宮內衛擒了下來——阮洛並不相信六個人就是某個幕後凶人今天準備擺出來刺殺皇帝的全部籌碼——他稍微安下心來,是因為王熾接下來說的話在證實一件事,似乎也在說明他的顧慮是多餘的。

“還記得剛才去過的那家地處居戶密集區內的餛飩館麼?也許從你剛才在那裏衝著一個歌女掏出金葉子時開始,就注定了我們今天之行不會太寂寞。”頓聲片刻後,王熾接著又道:“你的心神太過繃緊了,這樣不好,放鬆些。你也許都沒發現,為何房頂打鬥得那麼激烈,瓦都踏碎了一地,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茶舍內卻依然清靜如常?”

聽到王熾話裏含著“早有預料”的意思,阮洛本以為他當然也“早做準備”,所以心緒也稍有放鬆。然而當他聽著王熾的話說到最後一句時,他又不禁心神一窒,失聲道:“難道茶館裏也……”

阮洛的憂慮與質疑當然是存在可能的,但此時的王熾卻並不這麼想。他二人思考問題的方向出現了分歧,這仿佛也是他們今天本該很閑逸的聊天過程常常被忽然折斷的原因。

“洛兒,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說法?在京都,最安全的地方,首個是皇宮,次位就是恒泰館街區。”王熾悠然開口說道,“這個說法可不是用來騙那些訪京貴族入住的借口,而是事實。隻不過嚴格來說,應該是在京都防守最嚴密的地方,恒泰館街區處在僅次於皇宮的第二位置,而不能用安全一詞來衡量,因為對存心鑽研的職業殺手而言,沒有什麼地方是他們去不到的。這也就等於在說,沒有什麼地方可以用絕對安全來形容。”

這番話說到後頭,王熾就又想起了前幾天在皇宮裏發生的事。守衛細節本就那般森嚴的禁宮,又因為他在那天啟動了狼牙城裏的事情,而對禁宮增派了衛兵,沒想到還是被幾個殺手刺探進去,傷了他那個身體本來就薄弱的兒子。

這件事令他很惱火,也使他在那一夜頭一次對自己的近衛們心生質疑,但這質疑也就糾纏了他一個晚上罷了。天亮之後,他再拾信心,在最近這幾天裏,他一直沒有鬆懈城內的搜查行動。五組的人雖然從那座黑色圍城裏活動到了外頭,但所有動作都保持著絕對的隱秘,故而即便是在京都本地居民看來,這座皇城依然如往常那樣平靜而安寧。

阮洛當然也不知道幾天前狼牙圍城裏發生了什麼,皇宮裏又發生了什麼。

皇子遇刺受傷雖然不等同於這種惡性事件發生在皇帝身上造成的影響嚴重,但這種事還是容易引人揣度猜忌,並間接給皇城一貫穩定的生活氛圍營造出一些不安定因素,所以這件事當然在事發當晚就被皇帝命令封存。

而沒有這些本該早就知道的事情作底,現在突然見到幾個殺手陸續跳出來要行刺,之後也還不知道會再蹦出多少刺客來,這些刺客的目標人物卻還能泰然安坐,坐在他對麵的阮洛怎能不著急?

雖然阮洛此刻已經理解了王熾不走的理由和憑倚,但他還是按捺不住地站起身來,第三次向他重申了自己的意願。他揖手躬身,一字一頓地道:“陛下!請您回宮吧!”

注意到阮洛對自己的稱謂忽然變了,王熾挑了挑眉,嗓音有些發硬地道:“你覺得我今天選擇走到了這一步,就有好退避的餘地了麼?”

在王熾的話說到最後一個字時,阮洛將微微低著的頭抬高了些,他眼裏充滿了不解的神情,表麵上未再說一個字,心裏則默問了兩個字:選擇?

“也許我應該早在半路時就把你放下。”王熾輕輕歎了口氣,“這是我的失誤吧。”

阮洛依然沒有開口說什麼,他雖然感覺到了王熾對他的一絲失望,但他不認為自己可以為了讓王熾不失望就去勸進。他很想對這位君王說,作為一個君主,愛惜自己的生命並非隻是因為怕死,而是君主的安全牽係著整個朝野的安穩,這種事從本質上就該謹慎嚴肅對待。

現在退走,或還來得及,若是等到那群刺客陸續聚攏過來,形成一股圍禁之勢,那時再走可就遍布險象了。

皇帝為什麼不走?因為他備在這附近的反擊力量足夠充沛麼?阮洛沒有這種等待與旁觀的心情,他此時的心情或許與那些刺客有著某種類似之處,那就是皇帝隻有一個,人死不能複生。就算準備在這附近的皇廷內衛最後將所有的刺客擊斃,但隻要一個閃神失了陛下,那麼今天的事對己方而言,仍是一個不可挽救的大失敗。

就在阮洛微微出神,為自己的想法能否向眼前這位已有惱意的君王直言說出而糾結躊躇時,他就聽王熾緩緩問道:“你可知道,如果今天與我在這裏對坐的人是阮承綱,他會如何?”

突然聽王熾提到自己已經逝去多年的父親,阮洛不禁雙肩一搐,但卻愈發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對他而言本就是一個無從答起的問題,阮承綱因感染瘟疫病逝的時候,阮洛才勉強過了五歲的樣子,父親是什麼模樣,在他記憶裏都漸漸模糊了,更別提他對父親的脾氣個性有什麼印象了。

王熾會忽然有此一問,其實也不指望他真的能答上來什麼,隻不過是為了凝聚一下他的注意力,卻沒料到他在沉默了片刻後,竟回答了一句:“晚輩不知道先父會怎麼做,但晚輩知道,如果先父身處今天這樣的環境中,一定也會在第一時間擔心到您的安危。”

阮洛雖然說著規規矩矩的中庸之辭,但他的語氣十分懇切,然而王熾此時仿佛浸神到某種追憶之中,並未理會阮洛的話,隻是兀自又道:“如果是承綱兄在此,他可能會驚訝一會兒,然後就問我,你帶了多少人啊?你的影衛在你多遠距離之內啊?衛隊知會了沒有?總之就是這些問題了吧,問完了,他大約就會選擇與我一起觀賞這種風景,一個又一個一身黑衣黑布蒙麵的刺客像跳蚤一樣蹦出來,然後被不知從哪個角落裏躍出的侍衛揍倒踹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