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7、異服(3 / 3)

並且,因為在這世間僅剩的另一位同代同門就在這小廟中,這讓岑遲的那股悲傷裏混雜的一種歉疚與失望情緒更沉了些。

不過此時的他不是幾天前剛剛從烈火破宅旁回來的他,心中悲傷雖在,卻已能掩飾好許多了。

牽動唇角衝小薔微微一笑,岑遲輕輕說了一聲“無妨”,然後他蹲下身,目光距離菜畦裏的那一簇簇綠葉更近,讓他的心境也深沉了些。

視線隨意落於一棵棵青蔬之間,岑遲很快注意到與一棵青葉菜蔬挨得極近的地方,長有一株野草,他很自然的伸手就將它拔去。

小薔也蹲下身來,她看了一眼岑遲垂下目光的側臉,想說些什麼,卻又找不出自己覺得合適的詞兒。

陪著岑遲沉默著在菜畦間蹲了片刻,小薔正準備學著他的樣子在菜株之間找草而拔,卻見已經拔了三五棵草的岑遲拍了拍手指上沾著的些許泥土,停下動作看向這邊,溫和說道:“小薔姑娘,午飯就在這廟裏用素齋吧!這園子裏的綠意看著色澤潤眼,不知道做成菜品,會不會非常爽口。”

這個轉折來得有些突然,小薔微愣之後,忽然笑著說道:“哎,先生,你看著它們才幾眼,這麼快就想吃它們,會不會有點那個……什麼來著?”

“殘忍。”

就像是在做一道填空題,小薔剛剛出完題,岑遲很快就給那空著兩字的留白處填上了字,此舉卻讓出題的人反應慢了半拍的思路一滯,待回過神來時,心中又止不住的生出訝異情緒。

小薔本來是想學岑遲那樣適時開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可惜這次她難得鼓起勇氣,做得卻並不成功。

看著小薔悶聲良久,岑遲忽然輕輕歎了口氣,又說道:“言語啊,真地是人所擁有的一種很奇特的能力。”

小薔辨不出岑遲這話裏的意思,究竟是在責備她,還是什麼別的,她眼中的困惑之情更重了。

岑遲則沒有再就此話多說什麼,隻是兀自站起身,朝身側看去。恰在此時,園門處緩步走進來一個年輕僧人。菜園門口離岑遲並不遠,而那年輕僧人足踏布鞋,踩在一路沙石地上,卻隻發出輕微地聲響,直到將要入園門,快要走到身旁時,岑遲才有所覺察。

小薔的反應比岑遲更慢,或者說若不是見岑遲起身側目。她根本還絲毫未有覺察。因而在她的視聽感官裏,宛如是小菜園子裏憑空多出一個僧人來,隻覺倍感突兀。雖然她知道這小廟本就是這些僧人管顧所在,但見到那僧人陌生的麵孔,她還是會覺得渾身有些不自在,下意識裏離岑遲退遠了一步。

還好那僧人隻是看了她一眼,然後視線就集於岑遲身上。仿若習慣一樣在開口之前先合掌念了聲佛偈,那年輕僧人才對岑遲平緩說道:“岑施主,與你同行到此的那兩位施主托小僧來問,不知你何時回去?”

他話中那兩人。便是岑遲離開相府來小廟時,史三公子安排給他的兩名護衛。因為這兩人身畔攜有利器,不宜入佛堂。所以隻是送岑遲到廟門口,他們便駐足以候。

想來這兩名護衛沒有料到岑遲入廟,竟要待上一天,以等候為平時生活常態的他二人也會覺得有些空乏難耐。

廟外沒什麼精彩的風景,隻有大片的翠竹和零星幾棵樹。小廟院落間還不時會傳出在他們聽來隻是不停在重複一串音符的誦經聲。而以他們的內力修為再加上今天來這裏所挾的任務,讓他們又不得不花點精神去聽。在這樣的環境裏待上一天,也著實讓這兩個習慣在花花世界裏打轉的俗人心生不耐。

若本心浮躁,寧靜的氣氛則可能會讓這種浮躁更上一層。

岑遲向那僧人合什為禮,然後微笑著道:“不敢有勞,待會兒在下會自行與家仆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