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8、安置(2 / 3)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南昭皇帝陛下還是盯上了燕家?並且這種“盯”明顯有些不懷好意……

然而盡管阮洛對此事心存疑慮,但他畢竟是南昭國人,梁國對他而言隻是客國,如果事情的層麵上升到社稷這個層麵,那麼無論他有沒有力量為之做些什麼,至少他主張的旗幟應屬南昭這一方。

快速斂下心頭繁雜思緒,阮洛自書桌抽屜裏取出一隻匣子,再從匣子裏取出一本賬簿翻開,卻見這賬簿為一字未落的白冊,裏麵夾有三張格式有些不同常類的紙片,正是依那燕家銀票真票為模板,仿製出來的銀票。

“不可起皺,不可沾水,否則會失去效用。”阮洛攤開手掌指向桌上鋪開的幾張紙票,話裏語氣一派嚴肅,隻有叮囑的意味,因而在一代帝王麵前似乎顯得有些失了禮數,“精仿品是完全按照原版紙票製作。但因為時間有限,精仿隻有三張,其中一張還在……北地。留作繼續仿製的標本。另有一張高仿,則正是以精仿品為標本而製。技術上可能略有瑕疵,但勝在可以批量製作,北邊特別先遞了一張回來,請您過目。”

“嗯……”王熾的目光在書桌上的三張紙票麵掃過,沉吟了一聲。

他很滿意這個結果,也很滿意阮洛辦事謹慎的態度。這三張仿造票據雖然假,但假得珍貴。如果阮洛因為他是皇帝,就委婉而不把與保護票據相關的問題說清楚,這可能造成的損失就難得彌補了。

隔了片刻,王熾又問道:“北邊有書信同這紙票一起遞回麼?”

他雖然身為皇帝。統籌天下,但並非什麼行業他都能靈活領會。在辨別銀票真偽度這種事上,他能很坦然承認,自己不如一組裏頭的那些指觸細微的造假工匠,但他相信林杉給出的判斷。

阮洛攤手微移。指向那本白冊,語氣稍緩地道:“在第四頁。”

王熾信手翻開白冊第四頁,卻見雪紙一張,一撇墨跡也無。然而他很快明白過來,暗想三弟的心思果然一如以往那般小心謹慎。與此同時他即順手將白冊第四頁的白紙撕了下來。

在將那白紙折了放入袖中時,王熾同時還讚賞的看了阮洛一眼,這冊子放在他這兒已經有幾天了,雖然他已經識出了白冊中隱有文字,卻十分自律沒有探看。

阮父還活著的時候,與林杉可稱摯交,阮父祭日的第一年,林杉酗酒狂飲,爛醉了三天三夜,兩人的交情不可謂不深。然而今時今日,林杉朝京都回信,他當然知道這信要從好友唯一的兒子手中過一遍,卻還是加了一道藥水掩去墨跡。

這道手段其實並不算高明,如果阮洛想看,應該也能開解得了,但林杉這麼做,終究是說明了一個問題。這信中涉及的內容,怕是隻有王熾適合閱覽。

當然,倘若阮洛一定要看,王熾定然也不會真怪罪他。

但阮洛的自律心著實不錯。

隻是……這孩子的心性還是柔善了些,如果逢有機會,需要他來處理生殺之事,他的決斷力很可能不如他那父親。阮洛拿出仿造燕家的銀票時,眸底的一絲縷憂心沒有逃過王熾的觀察,此時此刻他在讚賞阮洛的同時,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禁又有些感到遺憾。

高高在上的皇帝並非就不會看別人的臉色,甚至當皇帝的人精神會更敏感,感觸更敏銳,但這類人同時又已學會浩養王氣,認得輕大局,不會在一些狹隘的事情上過多糾纏心神。

然而阮洛心性中的這縷柔善涉及到了另一個問題,所以王熾才會常常思考,如何才能妥善安排。

他還是比較希望阮洛能夠繼承父業,而不是一直做一個商人。

南昭大地不缺經商候選人,但南昭朝堂上還缺人才。自建朝以來,王熾在一手緊抓社稷回暖的同時,另一隻手還緊揪著那群舊朝遺臣。他早已決定,待到邊疆穩定,國庫有積,他將真正著手肅清朝野,進行舊臣大清洗,削刮一批舊朝留下來的腐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