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那個時候,朝堂人才缺口將更為擴大。
雖然他已早在十多年前就為這個缺口在準備供應源,但在他心裏頭,有一個關鍵位置,是他一直想留給阮洛的……也許這算是為償報阮父的功勳而開的一個出口,但更多的還是唯才是用。
然而這孩子似乎一點也不想為官,還隱隱然與他保持一種距離感。
王熾早就給阮承綱追加了爵位,照顧到阮承綱的遺言,這爵位劃定為可以世襲,然而也是這爵譽定下時,阮洛竟跑去北疆,遊學到了小梁國,並在那裏一呆幾年,承襲父爵的事就一直在擱。
之後他終於歸國,卻在不久後又因病重,去了外郡療養,此事再擱。
三年前他再次回歸京都,這是他第三次承襲父爵的機會,然而這會兒王熾倒自己把事情擱下了,隻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阮洛想要的東西並不是這個,甚至是有些厭惡這個。對於阮承綱唯一的孩子,如果可以。王熾當然希望給他最需要的、最喜歡的東西,但如果自己給的不但不能如此,還會予其造成困擾。他便要重新考慮了。
可這孩子究竟喜歡什麼,需要什麼呢?
觀察了幾年。王熾也沒能得出個所以然,倒是注意到了一些他在故意避開的事情。
例如,疏遠皇廷,疏遠皇族。
就連與他走得最近的王哲,如今也已成了一副喜歡四處亂逛、就是不愛回宮住的性子。
阮洛不羨為官,意避權術,甚至於現在他正專心在做的經商事業。也隻是用心於經營的本身,他經營的商行除了正常繳稅,收益的剩餘在保留風險本金後,大部分就直接輸入國庫第二區。
國庫第二區裏的積存受皇帝直接調配。賬目數據大多進行了保密,阮洛這麼做,近乎等於直接把銀子白送給當朝皇帝隨便花。
如果不是在月前東風樓發生了一件事,對於阮洛的想法,王熾可能要一直這麼迷惑下去。然而。在一個月之前,當燕家眾子中排行老三的燕鈺在東風樓撕下那張隻在燕家內部流通的銀票時,王熾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而這個設想或許能夠達到一石二鳥的效果,既為林杉質疑之事備了一條後路。又可以徹底試探一下阮洛的心思。
阮洛身體不好,不適合像他父親那樣上戰場曆練,然而一把好刀要開封就必須經受敲擊,王熾就準備用眼下籌劃的這樣不流血的戰鬥,對阮洛的心性進行一番敲擊。從能力到心誌決心,他有沒有擔起帝國以後那個重要位置的資格,就在此考驗之中了。
收起藏字密信後的王熾望著阮洛,緩緩開口:“你剛才是不是在想,我為什麼要做這些事?”
阮洛聞言微怔。他料不到王熾會主動提此事,而且看得出來,他會提這一句,是因為他已經從自己剛才的神情中看出了點什麼。
沉默片刻後,阮洛沒有避開什麼,隻直言回答了一個字:“是。”
王熾本來要問阮洛,是不是他跟燕家的交情不錯,才會為之擔心。然而這話在他心中打了幾個轉,最後也沒說出口。
再開口時,王熾相當於是給了阮洛一記定心丸:“放心吧,我並不想對燕家做什麼。”
聽他說出這麼一句近同承諾的話,阮洛心下果然略鬆了口氣,但他同時又感覺費解,因為王熾安排人仿造燕家銀票的事情,怎麼看也不像什麼好事。
王熾的承諾後頭果然還有沒說完的半句話,他隻頓聲片刻,便接著又道:“但眼下有一件事,讓我不得不設下一道堤防,但隻要這家人沒有真去做我顧忌著的那種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