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宇兮獨自從房間走出,莊浩他們四個立刻迎了上來。
“哥……”他們喚道。
易宇兮的視線則定定地落在莊浩的身上:“誰讓你多事?”他冷聲道。
其餘三個兄弟聞言也看他,莊浩卻沒有畏懼:“我不能眼睜睜地再看著你們錯過,反正說都說了,要殺要剮我都認了!”他索性這樣回應道。
易宇兮繼續冷眼審視他:“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完他便轉身徑自走向地下室。
“哥,你去哪兒?”看到他要離開他們四個都跟了上來。
“季氏……”易宇兮頭也不回地回應道。
四人一驚,立刻異口同聲:“我們也去!”
他們怎麼可能讓他一個人去冒險。
見他們緊跟在自己的身後,易宇兮未再多語,隻是漸漸加快了腳步。
別墅裏的地下室有個暗道,現在別墅外都是監視他們的警察,唯一能出去的地方隻有地下室了。這個暗道莊浩他們一直都知道。
五個人無聲地走在暗道裏,漆黑的隧道,很長很長,易宇兮領著他們走在最前麵,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看到了前方的一點亮光。
暗道外是一間很大的倉庫,有時候易宇兮會召集他們在那裏商量事情。
眼看著終於要出去了,易宇兮先跨步離開了暗道,但等到他們快要跨出去的時候卻聽身後“哐——地一聲
他們一回眸,四人已經被鎖在了一個超大的集裝箱裏,原來他們早就走出了暗道來到了倉庫,但前麵等待他們的卻是集裝箱,集裝箱裏的一小扇窗給他們造成了快要出去的錯覺。
“哥!哥!”莊浩最先反應了過來,他站到那扇小窗前望著外麵並不停地拍打著箱壁。
易宇兮卻筆直地站在集裝箱外,他望著裏麵從小就跟著他出神入死的四個人,他神態凝靜。
“哥,你放我們出去啊!你要做什麼啊哥!!”他們從裏麵望著他拚命地拍打著集裝箱,企圖打開大門,卻是徒勞。
易宇兮一雙黑眸深不見底,聽著他們的聲音終是開口:“你們四個是我親手培養出來的,從小就跟著我,但你們還年輕,人生的路還很長,我沒有權利讓你們跟著我去死,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自己去處理,而你們……需要去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
聞言他們已經知道他的意思,莊浩搖著頭用力地去撞集裝箱。
“哥!我們的命是你給的,我們不怕死,求你讓我們跟你一起去,不要丟下我們!不要!”他高聲喊道。
但卻沒有再得到回應,隻有那扇窗子也被外麵的鐵門拉住,他們再也看不到易宇兮,幾秒鍾後集裝箱內開始朝他們噴不知名的氣體,很快他們就開始頭重腳輕。
當裏麵的聲音漸漸消失不見,易宇兮對著集裝箱兀自低語:“以後,重新開始,重新做人……”
像是在對做最後的交代,說完他便獨自轉身離開了倉庫……
***
坐上早已準備好的車,他驅車快速地開向季氏。
父親的死、妹妹的死,是時候有個了結了。
他的車越開越開,連闖了幾個紅燈,但開到一半後麵突然出現了一輛黑色吉普,它緊跟著他的車,並在慢慢逼近。
他的視線落下後視鏡,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了駕駛座上的顧楷銘。
眉頭緊蹙,握在方向盤上的手緊攥。
這個時候他竟然會出現來擾亂他的計劃,於是他加大了油門企圖甩開他。
但顧楷銘的車技也不容小覷,他不僅沒甩掉他,還被他趕上直直地往他車身上撞,他為了躲過往而來的車被他成功地幹擾了路線,撞壞了幾處圍欄後他隻得硬生生地被逼開向一片無人的荒野。他猛地刹車停下了,身後的那輛吉普車也刹住了車,顧楷銘從中探下身。
易宇兮也下車冷眼與他對視。
“易總,真巧,我們又見麵了,你這是急著去哪兒?”顧楷銘邊靠近他邊開口問道。
“顧楷銘,你在跟蹤我?”易宇兮反問。
顧楷銘隻是笑:“跟蹤?我隻是有預感你今天一定會來季氏,憑我的人怎麼會那麼容易困住你?隻要你想出來就一定有辦法躲過他們出來,電視裏的警匪片不都是這麼放的麼?而我隻是在必經季氏的路段守株待兔罷了。”
易宇兮的眸光淡寒:“我本就是季氏的人,我去季氏難道還要向你們警察通報?倒是你們警察又是監視又是跟蹤,我是不是可以控訴你們限製人生自由?”
顧楷銘聞言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淡去:“易宇兮,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想我們再繼續互相賣關子也沒有意義了,有些事情不用我提醒我想你也很清楚我為什麼要緊跟著你不放。”他對他如此說道。
易宇兮卻冷笑:“是麼?可我並不知道顧隊你在說什麼。”
顧楷銘看著他眉濃墨染:“不知道?那我就說得明白一點。”說著他又靠近了他一步:“易宇兮,我既然敢這樣公然地限製你的人生自由自然手中已經掌握了你的大量犯罪證據,還要我說得再明白一點麼?易宇兮……這一次,你逃不掉了。”
易宇兮挑眉:“逃不掉?我為什麼要逃?”
顧楷銘斂眸。
易宇兮則看著他唇畔輕撩:“既然顧隊已經掌握了我的大量犯罪證據,那我倒是很好奇,你為什麼不立刻將我抓起來,而是先限製我的人生自由?”頓了頓他繼續:“不如讓我來猜一下,那就是有兩種可能,一種是你在玩心理戰術危言聳聽,你根本還沒有找到所謂的有關我的有力犯罪證據,第二種就是……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你想放長線釣大魚,我猜的對麼顧隊?”他問。
顧楷銘星辰隱寂:“看來,你也對自己認識得很徹底,不錯,我現在還不抓你的確有我的目的,易宇兮,事已至此你我都心知肚明等待你的將會是什麼,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逃不掉了,但隻要你願意跟我們警方合作,配合我們抓住季岩宸,我們一定會酌情考慮給你減刑,而且據我所知,你與季岩宸的關係並沒有外界傳言得那麼融洽,不然他也不會綁走小成來威脅你……”
易宇兮聞言用淩厲的眼神看著顧楷銘:“合作?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們警察合作?”
顧楷銘:“憑你是一個父親……”
這句話讓易宇兮怔在原地。
顧楷銘看到他有所動容再一次向他靠近,卻在下一秒察覺到異樣,他立刻伸手去腰間拿槍卻比易宇兮晚了一步。
隻見易宇兮舉著槍已經直直地對準了他:“顧楷銘,你在警校練槍打靶的時候我已經獨闖金三角了,論槍法槍速,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上一次在碼頭我放過了,這一次恐怕你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易宇兮一字一句地警告他示意他收回拿槍的動作。
顧楷銘慢慢地放下手沒有再去拿槍,這個時候硬碰硬隻會適得其反。
“易宇兮,你的反抗是徒勞的,這個世界,跟警察作對是沒有用的,你希望小成長大之後被人唾棄他的父親是個無惡不作的黑社會麼?”他道。
易宇兮隻是冷笑:“顧楷銘,你知道我這一輩子最痛恨什麼人?就是你們這幫道貌岸然的警察。”
顧楷銘直視他的眼睛:“因為你是黑色的,而我們是白色的,我們永遠是勢不兩立的敵人,你怎麼會不恨我們?”
“砰——”易宇兮卻一槍打在了他的腳邊,顧楷銘定在原地。
“白色的?”易宇兮眼底漠寒地重複:“你真的認為你們是白色的麼?”
顧楷銘蹙眉,易宇兮繼續開口:“那我來告訴你一個故事……三十五年前,一個滿懷壯誌的少年報考了警校並且如願以償地考進了,但還沒等到畢業就被上級看中委派了任務潛伏到一個正在興起的黑社會組織中,在上級的安排下他故意犯了校規被校方開除,就這樣,他成了俗稱的臥底,出了學校他成了一名小混混,最終成功地潛伏到那個黑社會組織中,並被黑社會老大看中,他看似為他拚命賣力,但暗中卻在搜集著他的犯罪證據,為了這份臥底的工作,他隱忍多年,妻子也不堪重負離他而去,丟下了兩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他為了孩子想放棄了,上級告訴他,隻要再跟著那個黑社會老大幹一票搜集了證據警方就會將他們一網打盡,於是他妥協了,在最後執行任務之前是他兒子的六歲生日,他就回來陪他過生日,可就是這次生日,他被人槍殺在了遊樂場,死在了他的兒子麵前,開槍打死的他的正是黑社會的人,因為他們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為了不讓他將犯罪證據回去告訴警方,他們殺他滅了口……”
風吹亂了兩人的發絲,顧楷銘聽到這裏沉默了。
易宇兮看著他眼眸黑如蒼穹:“故事還沒結束,死去的他本該是應公殉職,警方應該給他恢複警察的身份,可是沒有,為什麼?”易宇兮反問:“因為當時新上任的警察局局長正是他前妻的第二任丈夫,他看到了他的名字,知道了他原來也是一名警察,怕妻子知道真相,他便一己私欲,將他的臥底資料全部刪除,蕩然無存,顧楷銘,你是警察,你一定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這次卻換顧楷銘怔在原地。
那個時候的警察局局長是……千……?想到這裏他竟然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他到死都沒有再恢複警察的身份,他是替警方死的,可他卻是白死的!你告訴,什麼是白色?什麼還是白色!?”易宇兮說完拿槍直對顧楷銘,他的眼底都是淚,仿佛下一秒就會開槍打中顧楷銘。
“宇兮,不要……”就在這個時候千靜語的聲音卻響起,她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這裏。
她當時並沒有昏睡多久,醒來之後就在別墅到處找易宇兮,可他連莊浩都沒有看到,她便猜測他們已經去了季氏,但外麵都是監視的警察,他們一定不會從正門出去,以前小成告訴她別墅裏有地下室,於是她嚐試著去地下室找其他出口,沒想到真的被她找到一條暗道,她順著暗道走出去來到了一個很大的倉庫,她看到外麵有輪胎碾壓過的痕跡便也開車順著痕跡跟了過去,那是去季氏唯一的路,可車開到一半她就看到了前方因為之前有兩車相撞撞壞了人行道而封了路,她隻得換另一個路線去季氏,沒想到竟然就在路途經過的荒野看到了易宇兮的車,她遲疑著下車跟了過去,的確找到了他跟顧楷銘,卻也無意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她不知道他的身世竟是這樣的,她什麼都不知道。
而當時的警察局局長正是她的父親千晉軒,就是她的父親,她的父親竟然也是間接的劊子手,她的父親竟然也是……
千靜語的突然出現顯然在易宇兮的預料之外,她正哭著向他靠近,那一刻他看向她,竟有片刻的失神。
就在易宇兮的失神中,顧楷銘靈敏地從腰間抽出槍對準了易宇兮。
一無所知的千靜語還在靠近他們,易宇兮大喊“別過來!”
“砰——”地一聲,顧楷銘開槍,直擊向易宇兮的手。
千靜語尖叫。
“啪——”易宇兮的槍應聲落地,他的槍被顧楷銘穩穩地打飛。
顧楷銘手持著槍對著此刻已經失去武器的易宇兮,他麵容沉凝:“忘了告訴你,在你獨闖金三角的時候我已經是警校裏最優秀的狙擊手,易宇兮……投降吧……”說著他舉著槍一步步朝他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