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悅薇繼續停留在旋渦裏,她醒不來。

她看著鄭頌賢守在床前,越來越憔悴,越來越虛弱,她感覺內心如刀攪一般疼痛。她不想要什麼富貴,她隻想和三郎一起平安到老。

鄭頌賢在床前守了十天,第七天的時候,他辭官了,不管皇帝同意不同意,他寫了奏折,把管帽一脫就不去了。

眾人都聽說長樂郡主長睡不起,都以為人可能不行了。老早以前大家還嘀咕長樂郡主善妒,後來人家兩口子仍舊恩恩愛愛過了幾十年。

到現在,誰不羨慕鄭家夫婦情分好。如今長樂郡主成這樣,鄭尚書怕是熬不住了。

劉悅薇漸漸也瘦了,粥和藥水也有些喂不進去了,兒孫們都跪在床前哭,家裏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了,隻等她駕鶴西去。

然而,等到第十天的夜晚,劉悅薇忽然醒了。

鄭頌賢有些呆呆的,他看著劉悅薇睜開的雙眼,一直沒反應過來。

劉悅薇轉動了下眼珠子,看了他一眼,“三哥。”

鄭頌賢終於回過神來,立刻抱著她嚎啕大哭起來,跟家裏的重孫子一樣。

等他哭好了,媳婦孫媳婦們都忙碌了起來,洗漱喂飯,把她伺候的妥妥帖帖。

等孩子們都出去了,劉悅薇拉著他的手囑咐他,“三哥,你別擔心,我就是睡了一覺,你怎麼不知道愛惜身體。”

鄭頌賢抱著她不肯撒手,“我想等你醒來時第一眼能看到我。”

劉悅薇鼻頭有些發酸,“三哥,你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鄭訟賢嗯了一聲,“好,我們一直在一起。”

劉悅薇摸了摸他發間的白發,“三哥,我想回青州。”

鄭頌賢點頭,“好,我才剛辭了官。咱們回老家,老家的宅子還在呢。”

劉悅薇用臉碰了碰他的臉,“我想把我這些年掙的錢都捐了。”

鄭頌賢繼續點頭,“捐了吧,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劉悅薇沒有說她夢到了什麼,鄭頌賢也不問。

他心裏知道,娘子逆天而來,四十年過去了,他一直在擔心,怕她哪一天忽然又走了。

這麼多年,他一直支持她做善事,他自己也從來不作惡,就想多攢些福報。原以為這輩子這事兒就算是夫妻兩人之間的秘密,以後陪著他們一起埋進土裏。

這一回她忽然昏睡了十天,他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害怕。

鄭頌賢摸了摸她有些消瘦的臉,“娘子,你差點把我的心挖走了。”

劉悅薇的眼角有些濕潤,“傻子,我還沒跟你告別,不會悄悄走了的。”

兩口子靜靜抱在一起,一句話不再多說。

兩口子說走就走,劉悅薇把自己這幾十年攢的錢一把都捐給了朝廷。上百萬兩銀子,讓滿城人側目。長樂郡主幾十年一直在做善事,捐款就沒停過,沒想到還這麼有錢,真是個大財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