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皮紙一疊,隨手放到邊上,池衍輕描淡寫:“就他一人。”

……

冬末春初,季候尚有回暖的趨勢,天光日好,但屋內仍裹攜寒涼之氣。

床邊擺放了一隻金銅火盆,盆中燃著獸金炭,融融暖意間更聞鬆枝淡然的清香。

錦虞側腿坐在床上,手裏捏著先前在書房撕下的紙,每看一頁便彎彎腰,隨手丟入火盆。

紙麵碰到金炭,透出一點猩紅,隨後寸寸成灰。

親眼看著紙張燃燼後,錦虞平靜坐了許久,隨之歎了口長長的氣,並不見多。

紙上內容看起來都是臨淮相關密事,但似乎對赤雲騎攻城無關緊要。

錦虞略顯煩躁地抓著滿頭烏絲,往後一仰,軟軟癱躺在了柔錦上。

還被池衍那家夥當場抓住,真讓人頭疼……

今早做了噩夢,醒來也不太舒坦。

錦虞闔目靜氣,手背覆在雙眼上擋著透入軒窗的日光,不知不覺就這麼睡過去了。

屋子裏安然恬靜,適才燃了紙,金銅火盆裏存有一縷輕煙嫋嫋殆盡。

估摸過了很久,睡意迷糊間,她聽見紅秀在外輕輕敲門。

“表姑娘——”

精致秀眉輕擰,錦虞不情不願,懶懶回應:“什麼事?”

“二姑娘求見。”

眠夢吵醒,本就惹人心情陰鬱,一聽是方汐容,錦虞便愈發不高興了。

她慢吞吞坐起身,意識尚朦朧不清,但還是注意到了屋裏紙箋的煙味未散盡。

獸金炭是不見一絲煙氣的上好暖炭。

省得被瞧出端倪,略一靜思,錦虞起身步下床榻,蹣跚走向房門。

門一開,便見方汐容優雅站於眼前,妝容明豔,帶了可掬的笑:“表姑娘,小心著腳。”

知道她腳沒好全還來打擾!

錦虞了然無趣,無言瞟了她一眼,而後自顧側身,紅秀扶著她,往外頭走去。

方汐容咬咬牙。

她好歹是太守府的大家閨秀,何曾有人這般臉色待她。

但沒辦法,她還是跟隨上去。

方府人不怎麼樣,但風水屬實不錯,尤其是汀蘭苑。

粉牆黛瓦,雕欄遊廊相銜通達,每間屋子皆可窺得天光。

且一出門,便見栽滿梅樹的庭園。

芳香幽然,亭橋端致,驕陽傾灑下來,湖水都泛著瀲灩波光,美成了一幅畫。

不遠處的雕花廊下,擺了張黃花梨美人榻,既不曬,又能觀賞風景,小憩也是極愜意舒服的。

錦虞旁若無人般,伸了個懶腰,靠躺了下來。

方汐容一路跟著,坐到她邊上的梨花凳。

在心裏琢磨了下,她先開口道:“表姑娘,流光錦和首飾明日就命人送來,小葉紫檀不出三日也能到,就是……那月淨湖太遠了些,不是活的魚兒,煮出來該不新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