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紅霞
天空的蔚藍色總能給人以深遠遼闊的感覺，然而漫天紅雲也會給人一種另類的妖異之美，比如晨曦，比如晚霞，讓人想起逝去的愛情，想到相擁的浪漫。
方啟順著燕子的手指方向望去，隻看到如火般濃烈紅雲遮蔽了半片天空，偶爾空間的波動，給人一種虛實結合的美感，仿若仙境。方啟沒有經曆過愛情，沒有享受過浪漫，所以他沒有辦法將那被紅雲遮掩的半片天空想象的有多麼美好，多麼值得人去留戀。
“哥，好美啊。”少女心情總如詩歌般充滿感性。望著漫天紅雲，燕子不自覺的深深陶醉在其中“好想摘下一片當做輕紗披在身上。”
同一片風景，不同的感悟，方啟沒有體會到少女內心的那份激動和愉悅，反之，這如火紅雲使得方啟一股寒意從腳底向上蔓延，並使得身軀開始顫抖。
邊城，城主府。
突然而來的天空異象驚動了很多人，有人以為是天降祥瑞而歡呼雀躍，有人認為那血色的濃紅是殺戮的前兆，更有甚者直接支起了台子下注壓錢賭真像。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從城主府前廳出來，抬頭仰望漫天紅雲，隨後臉上閃過一絲落寞，輕歎道“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的。”老人自然是方歎古，漫天紅雲使他的思緒飄的極遠，想到了自己腿斷那日，荒嶺群峰走出來的兩位妖獸強者在釋放超越聚氣境的實力時也曾引發過天地異象。所以方老將軍自然明白，那如火的紅雲既不是祥瑞，也不是凶兆，隻是那頭爭鬥了數十年的畜生如今已經邁過聚氣跨向了塑骨。
方啟曾經感歎過，他與黑龍碎碎念道對方去死卻沒能付出行動是源於相近的實力，如果平橫被打破，必將有一方被置之死地。隻是如今看來，那漫天紅雲卻是極有可能是自己的鮮血所塗抹的，所以方啟開始恐懼，開始顫抖。在生死的大決斷前沒有人可以平靜以對，更何況隻是認為活著最有意義的便在於活著本身的方啟。
燕子疑惑的看著方啟，她不明白方啟為何恐懼，在自然的壯麗麵前自然需要保持足夠的敬畏，然而如此美的紅霞風景隻是需要欣賞就好，談何恐懼？
打破燕子疑惑的是一聲嘹亮悠長的龍吟，那聲長嘯中蘊含著難以抑製的喜悅，那是對成功的歡喜，那是對屠戮的渴望。響亮的龍吟下，燕子的臉色也開始發白，剛才所喜愛的紅霞如今再眼中是凝聚的鮮血，在沒有那份奇異的美感，隻剩下死亡所能帶來的寒冷。此時的燕子想到的是曾經英姿颯爽的父親如今拖著一條殘腿在傍晚時分痛不欲生，想到如今風華正茂的兄長今後..燕子不敢再想下去，隻得快步走到兄長身邊緊緊抱住，給他顫抖的身軀注入力量，當然，還有傳遞給方啟自己的乞求。
方啟明白燕子緊緊抱住自己所傳達的信息——不要去。然而，明白和聽從從來都不是一回事，雖然身軀依舊顫抖，方啟卻是輕輕的拍了拍燕子的頭，示意她鬆開。燕子自是不肯，她明白自己的兄長，即便刀斧加頸，雖心有所恐，卻也不曾退縮。因為明白，所以燕子並未聽從方啟的話鬆開，反而抱得更加用力，仿佛下一刻懷中的兄長便會消失不見。
“我隻是想好好活著，但什麼是好好活著我並不知道，”方啟感受到燕子更加用力的擁抱，輕輕的撫摸著燕子的頭發，平靜的陳訴著“我隻是想做一個混吃等死的城主家的兒子，而不是一個人人敬仰的少年將軍。老爺子在我不滿十歲的時候便扔到戰場，而我也挺牛的，十三歲就自行聚氣。這些年來一直戰鬥，不是因為老爺子的那些大義，隻是想少被老爺子罵兩句，隻是想在戰場上活得長久些。”
燕子沉默的聽著方啟說話，不曾言語，隻是死死的抱著。
方啟無奈的看著燕子，想到一家人總歸是一家人，這認死理的態度是如此的相近。既然言語沒法勸動，方啟也隻好如同燕子一樣用行動來表達理念
，輕輕撫摸著頭發的右手變撫為切，豎向向著燕子脖頸劈去。
手落之時，燕子緊擁著方啟的雙臂向下自然落去，終於鬆了開來。方啟托著昏迷的燕子略感懺愧，卻也無可奈何，隻得喚來了小白，將燕子放在馬背上，並順手取下小白身上攜帶的黑槍。
“回吧，把她帶回府去，相比老爺子也知道了，但你還是回去送個信吧。”言罷，方啟轉身離去，握著黑槍，堅定的順著河流，向荒嶺群峰走去。
城主府，方歎古再次回到府內前廳，摸著廳內一旁放著的戰甲想著最後的決戰，也是最後的機會到了。
“傳我令，結軍，兵指荒嶺。”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炸響城主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