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吟片刻道:“好好一個人,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不說三郎回來會怎麼樣,我也不能就這麼算了。”

她向高邁道:“這樣吧,我從府中調派些人手,和你們王府的侍衛一同往下查,有什麼線索便來向我稟報。”

大公主肯將這事攬下來,桓明珪也鬆了一口氣:“若有堂弟幫得上忙的,阿姊盡管開口。”

他一個富貴閑人在這種事上幫不上多大忙,大公主就不一樣的,她在帝後跟前得臉,由她出麵,就算太子也不敢輕舉妄動,何況她還有個當禦史的駙馬,打起嘴仗來以一當百。

長公主道:“六堂弟有心,有事我不會同你客氣的。”

她想了想道:“當務之急是防著有居心叵測之人往淮西遞消息。”

鹿隨隨的事雖然沒有大肆宣揚,卻也瞞不住有心人,尤其是設局之人。

長公主雖然心寬,但兩個弟弟之間的齟齬卻也知曉,隻是猜不到他們兩人的矛盾已到了劍拔弩張的地步。鹿隨隨這事一出,她第一個懷疑的便是太子。

她若有所思道:“明日我去趟東宮。”

桓明珪聞弦歌而知雅意,她去東宮自然是去敲打太子的——兩個都是她同胞弟弟,她夾在中間,總是盡可能兩不偏幫,可淮西之戰事關江山社稷和千萬將士的性命,由不得任何人胡來。

長公主又向高邁道:“鹿娘子有正經誥命在身,這事也不能藏著掖著,你叫個人去宮裏稟報一聲,報個病故便是。”

她條理分明地將諸般事宜安排妥當,高邁一一記住。

雖已入秋,長安的氣候仍舊炎熱,棺柩不能在靈堂裏停太久。三日後,兩人的靈柩便被送往郊外的墓地下葬。

而隨隨一行人出了潼關,扮作行商,一路向北行,於十月抵達幽州。

第52章

隨隨一行人扮作南邊來的客商, 十月抵達幽州城。

他們在肅慎坊西頭賃了個三進的小宅院安頓下,又在市坊的新貨行賃了爿上下兩層,門臉適中的鋪子, 將從京城、江南和蜀中等各地運來的胭脂水粉歸置好, 掛起了“白氏胭脂水粉”的招牌,便開始開門做起買賣。

隨隨和她的親衛田月容隱去了真名真姓扮作一對夫妻, 田月容扮的妻子姓鹿,頂門立戶,內外操持,是個能幹的精明人, 而隨隨扮演的夫郎姓白,是個病懨懨的小白臉,靠娘子開鋪子趁錢供他讀書,妄想有朝一日能高中進士。其餘侍衛們則扮作店夥或家丁。

春條不明白為何田月容的假名偏偏是鹿姓, 照理說他們隱姓埋名, 和鹿隨隨撇清幹係才好,可她家娘子隻是道:“是為了以防萬一。”

春條如今對她家娘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明白她行事總有自己的道理和用意,聽她這麼一說, 便不再多問了。

她剛到陌生地界,拿不定主意該做什麼,她自忖從軍是不敢的, 軍中的文職又一竅不通, 思來想去開鋪子做買賣倒或許還能試試,便充了小姑子一角,照顧她的“病秧子兄長”,一邊跟著小順學些記賬、理貨的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