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衝鄧瑛比了一個“一”。

“我回去了,才上了藥,你一定要慢點走。”

——

過了二月二,天氣開始回暖。會試在即,各省應考的舉人彙聚京城。

東公街後麵的昌和巷一向都是考生落腳的地方,此時各個客棧都是人滿為患,禮部不得已,隻得向皇帝奏請,在鼓樓後麵臨時搭建棚舍,供遲來的考生臨時租住。

滁山和湖澹兩個書院的考生,大多都住進了棚舍。

雖然還在二月,棚舍裏的氣味卻不大好聞,考生們都坐在外麵的場院裏溫書,有幾個人從考市回來,一臉失落地說道:“今年怪啊,這考市上竟沒什麼人。”

“聽說清波館把那書經生意做到昌和巷的客棧裏去了,考市自然就冷了。”

“據說寬勤堂今年儲的墨不多,都留著印那些哥兒姐兒看得繪本去了。”

“難怪,我說怎麼就清波館一家熱鬧呢。”

場院裏的人道:“也怪我們進京晚了些,不然也能在客棧裏安安心心溫書。”

“安心溫書?今年就算安心溫書,我看也沒什麼意思。”

眾人抬起頭,見說話的是周慕義。

“白閣老住持了十年的會試,如今在廠獄裏受盡折磨,今年的兩位總裁(1)一個在外頭喊閹人幹爹,一個是從浙江上來的,在我們老家官聲極差,也是走通了司禮監的門路,地方上上了那麼多折子彈劾,都沒彈劾得了他。如今這二人坐鎮,我等清貧,能與這京城權貴之後,爭得了多少。”

一席話,說得眾人握書沉默,人群中忽有一人道:“君父目障,縱閹狗當道……”

此話一出,忽見場院前站出一隊錦衣衛,其中一個校尉抬手朝眾指道:

“將才那句話,是誰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1)中和節:二月二的別稱。

(2)總裁:主考官的說法。線下很久的男二要回來了。

第102章 江風寒露(九) 待罪之人無尊嚴可言,……

二月的春風尚幹冷得很,吹得棚屋上的蓬草四處飛揚。

滿地揚塵,迷人眼目,錦衣的校尉抹了一把臉,又喝了一聲,“都不認是吧……”

他說著,手指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最後落在周慕義臉上,“來人,把這個綁了,帶走。”

“憑什麼帶我走!”

周慕義不肯就範,扭動著胳膊拚命地掙紮,周圍人見此也擁了上去,“是啊!憑什麼帶他走!”

這些讀書人都是地方上來的,大多是頭一次進京城,也是頭一次與錦衣衛交鋒,皆不知道明哲保身,反而與錦衣衛對抗起來。他們都是有口舌之能的人,一抗辯起來就收不住了,難免吐出些不當的言論,錦衣衛哪裏跟他們鬥這一門子的嘴,拿捏這些口舌上的錯處,一氣兒拿了十三人,用繩子挨著挨著綁在一起,像牽牲口似地押出了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