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

楊婉挪到車簾前坐下,“夫人挺好的,顯得我很有錢。”

“很有錢……”

覃聞德顯然沒有跟上楊婉的邏輯,抓了抓腦袋,轉話問道:“對了,天色晚了,您今兒回宮嗎?”

“回,你稍微快一些,東華門快上禁了。”

“得嘞,您坐穩。”

楊婉扶著車壁又問道:“你們督主呢,他今日不回宮嗎?”

“哦。”

覃聞德應道:“這不今日剛拿的那幾個學生帶到外廠去了嗎,得挨著挨著打了,才能放人,放了人又要給北鎮撫司寫回條,等折騰完怕就過了入宮的時辰了。”

楊婉點了點頭,“這些人打完之後呢。”

覃聞德道:“鼓樓後麵那些學生都在廠衙外頭等著接呢,讓他們接走就是。”

“那有大夫去看嗎?”

“鼓樓那兒多的是遊方,您別管他們了,不知死活到那種地步,死了也活該。”

楊婉笑了笑,“你說話真痛快。”

“可不嘛。”

楊婉笑道:“你一會兒去清波館告訴掌櫃的,拿些錢去鼓樓後麵,給那些學生,別的叫他不要提,就說是他自己心疼學生們的。”

覃聞德回頭道:“夫人,您和督主都是菩薩。”

楊婉道:“我可不是為了他們。”

“那您為誰,為督主啊?怕他又摳他自己去接濟學生?”

楊婉沒吭聲,覃聞德卻忽地笑爛了臉,得意地一甩馬鞭,“我就說嘛,不愧是我們夫人!”

馬嘶叫著揚前蹄,一地的春塵應聲騰起。楊婉托著腮,竟也笑得有那麼一絲得意。

——

春塵與春絮漸漸迷人眼。

甚囂塵上的梁為本與內閣首輔大案,在二月二十七日這一日,逼出了貞寧十四年的第二次常朝。

貞寧帝坐在禦門金台上,撐著下巴聽通政司的官員替刑部念梁案的奏章,這一本奏章加上梁為本的口供摘要,字數上萬,其間換了三位通政司的官員,才全部念完。

貞寧帝聽完最後一個字,已有些疲倦,他鬆開撐在下巴上的手,朝下喚道:“白尚書。”

白玉陽應聲出班下跪,“臣在。”

“朕記得梁為本是貞寧四年,皇太後生辰的恩科進士,還是朕親見過的。”

“是,陛下清明。”

“哼。”

貞寧帝哼笑一聲,“清明就不至於縱他在浙江翻天到此時。”

他說著揮了揮手,“抄他在浙江和京城兩處的家。”

“是。”

眾臣齊聲呼聖明。

白玉陽在聲落之後,直身又道:“陛下,梁為本已招認,鹽場通倭一事白首輔並不知情,且首輔已在廠獄被囚多日,年老又添沉病,實不堪受牢獄之苦,還請陛下加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