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要多想,你婦道人家,切記此事休問。”
“是……”
蕭雯不敢再問,趕忙回身擦幹了眼淚,又叮囑了幾句飲食起居的話,方帶著家裏人辭去。
楊倫打發走了蕭雯,正要往部衙裏走,忽聽身後有人喚他的官位。
“楊侍郎。”
楊倫站住腳步,回身一看,見張洛勒韁立於馬上。
楊倫撩袍下階,在張洛馬下彎腰深揖一禮。
張洛放下馬韁,低頭道:“侍郎大人何意。”
楊倫直身道:“謝張副使釋我內子。”
張洛翻身下馬,“不必,原是誤抓。”
他說完朝楊倫走近一步,“我今日有一事相問。”
“請講。”
張洛負手道:“此事我鎮撫司不準備插手,所以我也不便過問刑部。”
楊倫聽到此處,反問道:“你想問刑部緝查曹真人一事。”
“是。”
張洛應聲續道:“刑部為何要在此時緝查青天觀的人。”
楊倫沉默了一陣,“張副使,若是兩衙之間訊問,還請正訪刑部。”
“不是訊問。”
張洛抬起頭,“是我一人私問,前一次議立儲,陛下處死了黃然,囚禁了皇長子,這一回議立儲君,雖是情勢必然,但內閣還沒有交章,司禮監就已經奏請陛下,著我鎮撫司搜拿京中私議立儲的官員,刑部在這個時候,緝查青天觀的曹真人,身為北鎮撫司指揮使,我有責暗查,刑部此舉有沒有脅迫君父之意。”
楊倫轉身走下階,“你按律裁刑,當無疑慮,何必私問於我?”
張洛看著楊倫的眼睛,沉聲道:“恐有誤傷,我夙夜不眠。”
楊倫一怔,隨即拱手道:
“得張副使此話,我心定何止萬分,我楊倫以家族運勢為誓,內閣此舉絕無脅迫君父之意,張副使大可暗查,如實回奏即可。”
張洛道:“既如此,我即令鎮撫司下查。”
說完縱身躍上馬背,抑住馬蹄對楊倫道:“楊侍郎,仕途至此你有沒有疑過。”
楊倫抬頭道:“有,但至今尚不思身退。”
“為何。”
“因為不想輸於同窗。”
張洛垂下頭,“你當鄧瑛是仕途中人?”
楊倫沉默了一陣,反問道:“張副使,你因何而疑。”
張洛喉結一動,直聲應楊倫道:“因楊鄧二人。”
他說完這五個字,即於馬上拱手,“告辭。”
說罷揚鞭打馬,絕塵而去。
戶部衙前草木青黃,石階從濕滑。
楊倫撩袍朝門內走,思及“楊鄧二人”,又看了一眼蕭雯送來的衣物,覺得頗有些意味。
無論朝局多複雜,衣服總要換,飯總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