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將軍道:“我們是受都督府令封閉四門,等四門封閉之後,外麵筒子河也要全部戒嚴。

四門提前鎖閉,護城河戒嚴,隻在京城陷落和皇帝駕崩之時才會實行。

鄧瑛聽完這句話忙問道:“都督府幾時下的令。”

李達道:“申時。”

鄧瑛道:“養心殿傳喪訊了嗎?”

李達遲疑了一下,“廠臣,我們不敢胡言,我們接令的時候,尚未聽見告喪,但是各宮的娘娘都過去了,宮外幾位殿下也早入了宮。”

鄧瑛聽完沒有再問,忍著腳上傷疼,冒雪快步朝養心殿行去。

行至半道上,忽然看見李魚迎麵奔來,猛地撲跪在鄧瑛腳邊道:“主子……崩了……”

“什麼時候。”

李魚哽咽道:“就將……”

鄧瑛抬頭朝養心門望去,門後燈陣一片沉默,火焰的聲音和雪風的呼嘯聲對抗著,隻有人聲還啞在喉嚨裏,期期艾艾地等著哭喪的信號,他彎腰扶起李魚,正要繼續朝前走,忽聽背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鄧廠臣。”

鄧瑛回過頭,見喚他人是張洛。

張洛今日披甲,腰間佩刀,每走一步都將積累雪踩得咯吱作響。

他走到鄧瑛麵前站定,也朝門內看了一眼,平聲道:“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說,太後慟哭暈厥,如今養心殿內是皇後帶著皇次子殿下視殮。”

鄧瑛沉默了須臾,問道:“皇長子呢。”

“與嘉易長公主一道,在外跪候。”

“遺詔可出。”

“尚未,司禮監已直言,要到明日才將遺詔交內閣會議。”

“內閣有人質詢遺詔之事嗎?”

張洛收回望向門內的目光,“暫未有,但遺詔未出,卻由皇次子視殮,此意已經很明顯了。”

“是。”

張洛摁住刀柄,“我先問你,如果今日有人質詢遺詔之事,東廠怎麼做。”

鄧瑛道:“你和我之間需要有一個默契,不論是東廠還是錦衣衛,都冷眼看著,不要動質詢的官員。”

張洛雖然沒有應這一句話,卻背過身去點了點頭。

“張副使。“

鄧瑛喚住他。

張洛停下腳步,抬了一隻手示意他說。

鄧瑛追了他一步問道“你何時起的疑?”

張洛轉身直道:“清波館門前,她罵我不配的時候,我就疑了。”

——

此時,養心門至禦道跪滿了嬪妃宗親,以及數位內閣近臣。

養心殿的殿門由內鎖閉,外麵的人皆隻能看見門戶上透出來的淡淡人影。

司禮監秉筆太監胡襄立在殿前,高聲道:“哭踴——”

一時間殿外哭聲震天。

陳美人等沒有子女的嬪妃,知道逃不過殉葬的命運,無不內心悲悲愴,一個一個捶胸拍地,哭得昏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