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幕府在京都誕生_(2 / 3)

"嗬,這家夥真是奇觀哪。"

警察出身的虹川笑著問道。

"怎樣?臼齒全都是金牙嗎?那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真的很驚人喔。這個老頭的臼齒全都是紅寶石呢!"

"..果然驚人。"

鎧甲的聲響傳來,小早川奈津子朝著勝岡走來,水池無言地後退兩步。阿姨單膝跪在外甥的身旁。

"噢嗬嗬嗬,簡直就像死魚一樣肮髒渾濁的眼珠子,不如戳爛算了。"

肥胖的手指一抵住眼球,勝岡立刻發出哀嚎。那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隻老舊的水桶被踢翻了一樣。

"光隻會張開而已,這種不能欣賞美的事物、也無法看清事實的凹陷圓眼,就算戳爛了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呀。噢嗬嗬嗬,覺悟吧!"

小甲川奈津子的台詞,十足像是美與真實的代言人一樣。勝岡的臉上冒出汗水,正為了肥胖的手指離開眼球而感到安心的一瞬間,這次是鼻子被揪著用力扭轉。

"這種形狀惡劣的鼻子,不如削掉算了。"

"啊!"

"再不然,把這對毫無意義的大耳朵揪下來好了。"

"住手、不要啊。喂、你們這些人,怎麼能夠容許這種暴行發生呢?好痛,好痛痛痛痛..!"

竜堂續夾雜著苦笑向怪力女勸道。

"哎呀,他的長相本來就已經很糟糕了,要是再沒了耳朵或鼻子的話,豈不是更難看嗎?再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外甥,還是饒了他吧。"

"噢嗬嗬嗬,我是個聰慧的女子,所以呢,一切我都已經考慮過了。"

"怎麼說?"

"就算把耳朵揪下來,也不會因此而聽不見聲音。就算把鼻子削下來,也不會因此而聞不出味道。是不是?我沒說錯吧?"

"這倒是事實。"

換句話說,那些東西就算不存在了,也不會妨礙到身體的機能。你不覺得這算足合理與慈悲兼備的處置嗎?"

"原來如此。"

"明白了吧。那就過來幫我把這個活到這把年紀還不會讀寫漢字的男人按住,別讓他亂動。"

小早川奈津子把手一拾,從背上的高爾夫球筒裏拿出一把巨大的切肉用菜刀。那是一把足以將人類頭部大小的烤牛肉塊一刀斷成兩截的利器。

"來,覺悟吧。我是個深思熟慮的女性,把你的耳朵和鼻子切下來之後.我會用色拉油稍微炒一炒,再讓你吃下去。說不定將來會再長出新的來喲,噢嗬嗬嗬!"

雖然無意阻止,卻不得不阻止。下定決心的竜堂始正準備走上前去的時候,卻被塚越早一步地搶在前頭。

"其實沒必要急於一時,在這種沒有媒體的場所進行喲。不如改天,在電視媒體的鏡頭前堂堂宣布之後,再加以處置吧。"

"嗯,說的也有道理。"

小早川奈津子放開了手,也許是安心過了頭吧,勝岡白眼一翻又再次昏厥過去。美女戰士不屑地笑了笑,大概是去廁所吧,在宏亮的腳步聲中離開了現場。

不同於人類的聲音在客廳中響起。斷斷續續的響音是電話鈴聲。始移動視線,朝著在一片混亂當中幸免於難的電話走去。

"喂.."

"啊,總算通了。喂,我是餘,是始哥哥嗎?"

"餘!"

始一喊,續也跟著表情一變,站到哥哥身邊。

"現在行動電話還打得通,可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線,所以說話要簡單扼要一點。"

"知道了,你們現在在哪裏?"

"在富士山的北邊,應該是在甲府盆地的外圍。終哥哥和茉理姊姊都跟我在一起,大家都平安無事。"

平安無事的其實還有其它人,不過沒必要在這個時候提起。始也省略了說教。

"平安就好,快回來吧。"

話一說完,始立即對自己產生疑問。

宿舍被一群奇人怪人闖入搗亂,而小早川奈津子又穩坐不走。在這樣的情況之下,催促老三和麼弟回來好嗎?

不管了,總之全家人能聚在一起才是首要之事。

"嗯,我們立刻回去。還有一件事情.."

正當餘準備說出他們迫不得已必須與前首相同行之事的時候,"噢~嗬嗬嗬嗬.."的笑聲正好從客廳外麵傳了過來,透過聽筒鑽進老麼的耳朵裏。察覺到餘倒抽了一口氣,長兄慌忙地加以解釋。

"啊,用不著驚慌。其實我們現在正和小早川奈津子在一起。"

"你們變成好朋友了嗎?"

"不是!不是!"

始認真了起來。

"唉,該怎麼說呢?其實是各懷鬼胎,不對,應該是吳越同舟,或者說是羅馬與伽人基..總之現在正處於暫時休戰的狀態。"

"好像很嚴重呢。"

"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是有原因的,雖然有點不太光明正人。等你長大之後,你就會知道怎麼選擇打交道的對象了。"

完全沒有說服力。次男忍住笑意,把臉靠向哥哥手上的話筒。

"餘,詳細的情形等回來再說吧。聽始哥的話,早點回來就對了。雖然和小早川奈津子的邪惡同盟確實令人驚訝。"

"隻要哥哥們決定了就好,我無所謂。"

餘明快地回答。

"為了與牛種決戰,采取各式各樣的手段是必要的吧。回到京都之後該怎麼做,隻要你們開口,我一律照做就是了,用不著擔心。"

始與續不禁交換視線,既覺得驚訝又感到困惑。

"你這家夥,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戰略頭腦呀?"

"這是修煉後的成果喲。"

"什麼修煉?算了,不問了,總之給我早點回來。"

"遵命。啊.."

正準備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一陣強烈的雜音阻斷對話。反複地叫了幾聲都沒有回應,始沒辦法隻好掛上聽筒,挽起手臂歎了口氣。不經意地朝腳邊一看,餘最疼愛的小狗對著他搖了搖尾巴。它的名字叫做鬆永良彥。

"總覺得,我好像是最沒有成長的一個人哪。"

聽到始的聲音,小狗鬆永抬頭仰望著他,又搖了兩次尾巴,還把小小的身體靠過去依偎在他的腳邊。始彎下修長的身軀,把小狗抱了起來。

"唉,如果連一個踩刹車的人都沒有的話,那些家夥不知道會失控到什麼程度呢。"

像是確認自己的立場般地嘟噥了幾句,生性操勞的長男越過玻璃碎裂的窗子眺望夜空。圍牆之外鴉雀無聲,不知道警官們是否仍在。

把行動電話交還給身為主人的年輕醫生後,餘轉向哥哥及表姊,迅速地將事情對二人說明。

"小、小早川奈津子人在京都?"

終呻吟地說道,鳥羽茉理則像男孩子一樣挽起手臂,歎了口氣。

"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不過,既然是始和續的決定,他們一定是想好了什麼計劃才對。一定是這樣。"

"未必是好的計劃呢。"

終勉強唱了句反調,隨即改為沉重的語調。

"事情會有這樣的轉折,恐怕連哥哥們都意想不到吧!"

"確實是意想不到的轉折呢!"

"思想不到雖然未必是件壞事..唉,事到如今,隻好把這個前首相帶回去交由哥哥們裁決了。"

"換句話說,就是把責任推給他們囉?"

"這樣的形容詞太不圓滑了。應該說,年少者必須服從具有常識及判斷力的年長者。這可是東洋的美德,亞洲的倫理呀。"

確實誇大了點,但是對終而言,不這麼說的話,實在難以說服自己。

"先別管那些了,趕快上車出發要緊。"

"要開車的話,我可以當司機喔。"

茉理踴躍地自我推薦,終和餘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也可以開車唷。"

年輕醫生一開口,終和餘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餘機伶地回應道。

"對呀,怎麼把醫生給忘了。那就麻煩你了。"

"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我也隻好把命豁出去了。一定得想辦法逃到安全的地方才行。你們一定很困擾吧,但我還是得請你們相助。"

確實是很困擾,但是又沒別的辦法。

餘和終抬頭看著天上。在醫生看不到的地方,他們的忠實朋友騰蛇--托比馬龍正隔著陰暗的水氣幕簾,守護著地上的動靜。

"好,就這麼決定。那我們出發吧。"

終拍手敲定一切。熱心的提議受到漠視,茉理雖然有些無法釋懷,但還是點頭同意,然後在前首相的身旁單膝跪下。

"出發吧。我想那些黑衣男子應該不會再回來了..相信醫生應該是對的吧。"

"我是個醫生,醫生是不會棄病人於不顧的。況且我也已經成了逃亡之身,怎麼會背叛大家呢?"

終坐進了副駕駛座,坐在後方座位的是餘和茉理,前首相躺在寬廣的車廂地上。把車內的毛毯鋪在地上、包裹住前首相的身體之後,四輪驅動車立刻啟動出發。

從美軍身上奪取到的武器和裝備成了重要的物證。那是謎樣的日係美軍特種部隊將遭到監禁的前首相從醫院救出逃走的證據。策動政變、藉由擁立新首相而輕易地強奪國家權力的政客們一定相當驚慌吧。但是他們無法對美軍下手,因為就算沒有國民的支持,隻要有美國政府作為後盾的話,還是能夠把持政權,這就是這個國家的真實狀況。在尚未百分之百確認擄走前首相的是否為美軍之前,新首相的政府必然會拚命地調查出真相,從電話和網絡都沒辦法正常使用的現況來看,想必能夠爭取到不少時間才對。

坐在後座的茉理歪頭思索。

"不過,這樣子真的能回到京都嗎?"

四輪驅動車正朝著西北方向前進,這是一條由山梨縣通往長野縣諏訪地區的道路。原本應該興釜無川、JR中央本線或中央高速公路並行前進,右手邊應該有金峰山,而左手邊應該看得到中央阿爾卑斯山脈才對。唯一的前提是必須是在白天、而且還得在天候狀況良好的時候才看得見。

"道路狀況也是個問題,而且後有追兵的可能性也相當大呢。"

"在我們的必經道路之上,一定會有臨檢唷。"

餘提供了從電視刑事劇中獲得的知識。看見躺在車內地板上的嬌小老人,警察或消防人員會怎麼想呢?茉理和終都無法預測。年輕的醫生則回答了一句"警察根本靠不住。"或許事實真是如此吧,然而在目前的狀況之下,還是免不了會擔心警察最上層的意思是否已經切實地傳達到末端了。

縱然如此,車子依然在灰和雨所弄髒的道路上奔跑了二十分鍾。正奇怪浮現在車燈中的其它車輛怎麼急速增加的時候,車子已經陷入了塞車的車陣當中。果然遇上了臨檢。茉理搖下後座的車窗,對著並行前進的白色箱型車的駕駛問道。

"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什麼都不知道,人家實在是好怕喔。"

茉理發揮演技。

"又噴火了呀,你看!"

茉理是個年輕美女,光是衝著這一點,對方就一定會有響應吧。順著駕駛的話朝背後一看,出現於黑壓壓的暗夜一隅的紅光正不斷地裂開擴大,地麵震動及爆發聲響同時傅來。或許是距離和風向的緣故吧,雖然並不厲害,但是要造成塞車人潮的恐慌與不安卻已經相當充份。

"沒必要盤查吧?快讓我們通過!"

眾人的聲音和警笛聲相互呼應,抗議的聲響及叫喊在黑暗中吵嚷了起來。群集的頭燈和尾燈,就像是可伯的夜行獸的瞳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