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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多不勝數的衣物用品,令人眼花繚亂的金玉擺設,一個貴似一個的精美奩盒之外,那些碩大的箱籠裏竟然還藏著家具。金烏的香幾,紫檀的佛龕,黃花梨的盆托……八駕馬車裏有七駕都是這位新主人的物什。

秦嬤嬤和香雲不許兩個新丫鬟進屋幫手,硬是歸置了一天才將她迎進正房。

坐進窗明幾淨,被熟悉物品包圍的屋裏喝上一杯熱茶之後,車夫送來幾份文書。

“姑娘,這是公驗,共八張,請您收妥,這份手實須得落名,小的一陣送回公衙。”

她還戴著帷帽,接過公驗翻了翻,目光在那姓氏名諱上定了一瞬,隨即移開,示意香雲研墨。

名字簽罷,車夫又將一疊契書交與她,道:“這是人地房契,明日我等啟程返京,衛潮衛瀾留下聽姑娘差遣,請姑娘保重。”

“都回去,我這裏用不著他們。”

“此乃國公爺之命。”

她搖搖頭無奈,“好吧。”

待車夫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她轉過臉便開始催著秦嬤嬤與香雲收拾東西準備返程。

秦嬤嬤不動,香雲也不動,頭一回忤逆了她的意思。

她不悅地道:“我都想開了你們還有什麼想不開?保下你們性命不是讓你們陪著我耗時日的,都回去過自己日子去,少在我麵前耷眉塌眼的,不吉利!”

兩人露了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仍然不動。

她拍拍自己的臉,“這倆月我覺著好多了,慢多了,興許就要停了,我在這兒能多住些日子,待香雲成了親,阿靈的孫女兒大些了,你們可以再來看我。”

這話隻能用來自欺欺人,趕路倆月,還童的速度沒有放緩,她還在繼續年輕下去,如今看起來就像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香雲張著手比劃了幾下。她笑了:“你嫁在哪兒都沒關係,可我現在已不是國公府的人,你老子娘又是離不得國公府的,他們就你一個閨女,你不為他們想想嗎?”

香雲慢慢放下手臂,臉色頹喪起來。

秦嬤嬤不比劃,一動不動,隻看著她,眼睛裏流露著幾十年不變的倔強。

她見狀嗔了秦嬤嬤一眼,心裏卻暗暗歎了一口氣,阿靈這強脾氣,怕是趕不走了。

翌日一早,十六個車夫按照來時的安排,留下兩個聽差,其餘人帶著哭得眼睛紅腫的香雲,踏上了返京之路。

他們是陳祺鈺身邊的人,她不願留也不能留。嚴格地說,誰是國公爺,他們就在誰身邊。當年還是國公夫人的時候,她也見過這麼一批人隱在丈夫左右,如今新人換舊人,肅殺的氣質卻一如既往。

衛潮和衛瀾進來給她磕頭,極有規矩。無論是麵對她帶著帷帽的古怪,還是聽見她青稚的聲音,麵上始終平靜,不曾有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