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1 / 2)

一群人站在大門口一頭霧水麵麵相覷。家丁喂馬喂到一半,廚娘灶上燉著燕窩,婆子昨日晾曬的衣物還沒有收,怎的沒預兆地就被掃地出門了?

有人不忿:“契約簽的一年,我才幹了四個月,東家這可不對了。”

有人涼涼:“你沒領十兩銀子?”

先前那人便訕訕不說話了。

又有人不死心地回頭拍門,口稱家中親人死光,願簽死契賣於佟家。大門內卻是靜悄悄的,沒有回應。

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了一陣,大多認定佟家出事了,保不齊是要離開渝城了才會遣散所有人。一時又有些感歎,大半年前才搬來,光整修布置院房都花了不少銀子,這又要走?富貴人家的作派當真讓人看不懂。

兩個小丫鬟在一旁默默地聽了一會兒,一個叫巧蓮的咬咬嘴唇沒做聲,拎著包袱走了。另一個名為春桃的卻是附在洗衣婆子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婆子大驚,“你說真的?”

春桃點點頭,婆子一把拉著她出了巷子,別在拐角往佟宅方向看了看,壓低聲問:“你親眼看見了?”

春桃撇撇嘴,“我連屋子都進不去怎能看見?但我送飯的時候聽見了,巧蓮也聽見了,她膽子小不敢說罷了,就是嬰孩的哭聲,錯不了。”

婆子慌忙按住胸口,“天老爺,怪不得姑娘從不見人,她這是……”

“偷偷生了個孩子。”春桃篤定地接話。

婆子專做漿洗,呆過的人家不少,見識也不少,腦袋裏一瞬間冒出四五個後院秘聞,任哪一個想起來都讓她汗毛直立。她定了定神,對春桃道:“姑娘沒及笄呢吧?這事兒可不能瞎傳,你隻是聽了一耳朵,哪能斷定?再說了,就算家裏多了個孩子,也不定就是姑娘……親戚家的也說不準。”

“哪有什麼親戚,咱們在這兒半年多了見過人上門沒有,要麼是外室,要麼就是個孽……”春桃不服氣地喋喋,被婆子捂著嘴硬扯走了。

“你可長點兒心吧,大戶人家手段多著呢,到我家去再說。你那爛賭的爹見了你回去保不齊就要把你賣上第三回了。”

都是渝城本地人,婆子和春桃在牙行相識相熟,一同進了佟家做事,素日關係親近。此番聽得這樣一件訝事,心知不能當著眾人說道,急急拽著春桃走家去了。

時逢乞巧,天光未晚主城內已極是熱鬧,花燈曳曳,瓜果飄香。兩人走到西大街中間兒,正勾頭掩嘴竊竊私語著,忽然從一旁的巷子裏竄出一匹高頭大馬,正對著她二人直衝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嘶叫揚蹄,將二人狠狠踏倒在地。

人群躲閃紛紛,尖叫連連,驚馬踩踏後向西飛奔,轉瞬不見了影子。春桃胸骨碎裂當場身亡,婆子還剩了一口氣。

她嘴裏吐著血沫,看著眾人圍攏過來,越圍越近,近到一雙黑靴就杵在她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