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彌雅隻是微微地笑,泰然自若地沐浴在翻滾的白眼和駭然的瞪視中,而後向蘭波一抬下巴,不要多管閑事,如此傳達。
“麻煩你們往裏挪兩個位置。”蘭波卻徑自走向最後一排的金發男孩。
男孩迷惑地盯著蘭波看了片刻,視線落到他的教官製服肩章,扁嘴貓腰起身。一整排的人幾乎同一時間動起來,往裏退出四個位置。
“謝謝。”蘭波在朝內的第二個座位落座。
留給彌雅的是最外側的座位,又或是第三個位置。不論哪個,都在蘭波身側。
“再往裏麵去一個。”彌雅嘶聲低語。
蘭波抬眸看她,仿佛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教員又咳嗽一聲,彌雅冷著臉在最外側坐下。
“那麼繼續介紹今天播放的紀錄片,影片素材是戰地記者的真實影像資料,正如標題所言,集中展現的是……”
隻需要聽個開頭,彌雅就知道今天要放的是哪部片子。
她已經熟悉到麻木。
會在周一播放的影片有兩類,一類揭露帝國軍內部的教育宣傳機器,動搖帝國少年軍從小接受的理念,揭穿其中有多少別有用心的誤導、錯漏或是謊言,往往穿插曾經的內部人員和畢業學員的回憶訪談;另一類則是以最直接的方式展露帝國在戰爭中對各類人群施加的暴行,從根本上否定帝國掀起戰爭的正當性。並非自衛,是侵略,是無恥的掠奪。
彌雅對這些影片沒有好惡。
這些影片說得沒錯,但也不完全正確。也許教導他們的師長說了許多與事實相悖的話,但不少人也全心全意地相信著宏大的美好願景。許多人一起做同一個夢很美妙,融進巨大浪潮的本能足以蠶食所有理性。
彌雅想起,投降的消息傳來時,她和夥伴們正在一所學校的地下室組裝武器。廣播投降宣言持續播放了三遍,所有人都失語。和他們共患難的指導員以滿是機油汙漬的衣袖抹了把臉,吐出的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是:
“對不起。”
他拿起剛組裝好的手槍朝自己的太陽穴開了一槍。
彌雅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麼要道歉。
改造營的教員們說,少年軍的成年指導員們將少年少女們當做道具利用,慘無人道。試圖脫逃的少年少女會被當眾處決。彌雅模模糊糊地想起,她依稀有個朋友就是那麼死的。名字已經不記得了。但她記得那個女孩試圖勸她一起逃走,那濕潤的雙眼和滾燙的雙手烙在腦海深處,會在彌雅最不設防的時刻突然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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