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陪你走一段。”
彌雅聞言心情大好,牽著蘭波的手和他邊走邊閑聊。
“今年暑假你有什麼安排?”
“目前沒有……”
“你之前提過西姆爾小姐想和你見麵。夏天時我應該可以抽出年假,你想不想回聯邦看看?”
彌雅想了想:“好。克拉拉沒法隨意出境,我的確挺想她的。但我也想看看現在我的‘家鄉’變成了什麼樣。”
“首都麵貌也發生了很大變化,你很可能會吃一驚,”蘭波說了兩則他到聯邦公幹時的見聞,而後才緩聲道,“對你而言,那片土地有許多痛苦的回憶,而這裏對你來說可能終究是他鄉。視情況,我有機會調動回聯邦工作,那樣對我和你,對我雙親來說,可能都要更輕鬆一些。你不需要現在急著做決定,我隻是想讓你知道也有那種選項。”
“我會好好考慮的。”彌雅的視線在大學書店櫥窗中的新書海報中滑過,她知道蘭波說得可能沒錯,即便她已經能自如地閱讀另一種語言的字母排列,但有些時候,比如數數字,她內心默讀的聲音使用的永遠是出生以來習得並使用的那門語言。她朝蘭波做了個鬼臉:“很多同學已經對四年級和之後的人生有了很明確的規劃。每次聽他們大談未來規劃,我就有點焦慮,我好像……不太習慣做規劃。”
人生隨時可能在下個拐角折入倒錯的另一個世界。她並不習慣安定與穩定,反而潛意識中等待著意外。也許親身經曆過二十年戰火與動蕩的人都被迫培養出這種隨波逐流、消極樂觀的本能。
蘭波彎了彎眼角,握住她的力度略微加大:“但你很喜歡現在的專業。”
“差不多吧,但這個專業畢業的學生幹什麼的都有,”彌雅思索片刻,“在沃爾海姆文理學校的時候,有位老先生一直鼓勵我多寫東西。但我一直沒怎麼放在心上。現在重新讀了很多讀過的東西,還有我以前根本沒聽說過的書,我反而會時不時地想起他的話來。但我也不知道我能寫什麼……所以也隻是想想。而且,閱讀分析別人寫的東西是一回事,自己寫是另一回事,說不定我會討厭它……寫作這件事。”
“作為你書信的忠實讀者,我認為你可以試一試,但你也不必太快認定自己適合什麼、不適合什麼。”彌雅上課的教學樓已經進入視野,蘭波駐足,“你隻需要記得,你沒有必要一個人煩惱,也不是隻有你一個人在煩惱類似的事。”
不等彌雅應答,他又笑了笑:“說教就到這裏,我不能讓你遲到。”
彌雅有些戀戀不舍,但時間確實已經快要到上課的半點:“那……之後再聯絡。”
“嗯,去吧。”
彌雅鬆開蘭波往前走了幾步,驀地轉身折回來,踮腳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你剛才的說教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你要是有什麼煩惱,也要和我說。”
蘭波驚訝地瞪大眼睛,湛藍眸中隨即漾起盈盈笑意:“我會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空海噬和瀟水靜逝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