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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茹做完一筆,這才抬頭,正好撞見鄭卓抱著文具盒站定在遊廊外,正定定地看著她。

“快過來!”寶茹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大理石凳子道:“坐這兒!桌兒也分你一半呢!”

和人一同做功課到底和自己一人不同,旁的有一個人那樣用心,自個兒便也十分認真了。鄭卓坐在了寶茹旁,寶茹教他幾遍,他就一旁練習,等寶茹空了,就與他聽寫抽背,開頭還隻問將才教的,後頭考校前頭的了。鄭卓把那錯了的拿那朱砂圈了一個圈兒,又再與寶茹請教。

兩人開頭還有一些拘謹,後頭便放鬆下來,待到天色漸暗,寶茹讓小吉祥點了一隻紗燈來。隻不過到底太暗,寶茹便擲了筆,不肯再做。

“鄭哥哥,別再看了,仔細傷眼睛呢!”寶茹替鄭卓合上書本子道:“咱們不看了,隻合了書來,我來問,你且用手指頭寫一寫便是了。”

寶茹開始還正正經經幫他溫習,好容易完成,終是忍不住要與他聊天。這時候小吉祥正提了一個食盒上來,鄭卓幫她把桌子收拾,寶茹一麵揭開盒。裏邊攢就的八格細巧瓜果點心,一格是鮮菱角,一格是鮮荸薺,一格是鮮蓮子兒,一格是透糖大棗,一格是桂花糖,一格是油炸銀魚兒,一格是果醬餡餅兒,一格是地瓜條幹兒,一銀執壺冰米酒,兩個小菊花鍾兒,兩雙箸兒。

乘涼聊天怎能沒得零嘴兒?寶茹挾了吃食,又咬著箸尖,問起鄭卓從泉州一路來湖州的事兒。

鄭卓是個不善言辭的,再有趣味的事兒也講得幹巴巴的,不過到底與寶茹說了詳情。

“一路上沒得什麼事兒,左右不過是做生意罷了。咱們到了那大港便停留下來,因為叔父也沒得熟悉買家,隻去了本地行會掛單,叔父運道好呢。旁的人這樣且要一兩個月才能出脫,且價兒也不甚好,偏生叔父每回都順順當當。”

寶茹這才知道是這樣賣貨的,也是,若像父親這般沒有熟門熟路,竟然也賺得這樣多,如果不是運道特別好,也就沒得解釋了。

寶茹又問他一些鈔關裏如何給貨物估價兒收稅,他也說了。

“並不隻鈔關裏收銀錢,旁的人也有,聽說以前地方上十分猖狂,太監豪強都來設卡,勒索過路行商,直到近些年朝廷下了死力氣整治這才一路清淨了。”

“那有什麼格外記得的事兒?”寶茹枕著胳膊望著他好奇問道。

“沒得什麼事兒。”鄭卓本是這般說的,後又實在敵不過寶茹一直眼巴巴地望著他,思索了一番,倒是想起見的別個的一起事兒。

“這是叔父在吳山鎮養病的時候,我在街麵上見別個遇見的事兒。”說完這話兒,鄭卓還略停了一下,見寶茹還是十分有興味,這才接著往下敘。

“那客商是兩湖人氏,恍惚還記得姓錢,以在江南各地販馬做營生。那時那匹馬總好值四十兩銀子,一個富家公子打扮的,立時就問那客商價兒,錢客商說了四十兩的價兒,那問價兒的隻說身上銀錢不湊手得回家去。”

寶茹覺著這樣的開頭十分眼熟,忍不住插嘴道:“莫不是這富家公子一般的人物是個騙子?”

“是這般。”鄭卓點點頭,道:“你既已猜著了,還聽麼?”

“聽,聽著呢!”寶茹趕緊閉嘴。

“那騙子便帶著那客商騎著那馬佯裝著家去,路上卻進了一間綢緞鋪子,說是要買些尺頭。錢客商自然牽馬等在外頭,那騙子與鋪子掌櫃說自家並不識得尺頭好壞,要拿與一識貨的友人驗看一番,掌櫃不願,他隻說外頭自己的馬與隨從俱在,那掌櫃見了外頭的錢客商與馬,便隨他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