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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娘狠狠地拍了一下枕頭,臉埋在枕頭裏,聲音有些甕聲甕氣地道:“誰道不是!”

她難得這樣簡潔,想來真是鬱悶到了極點,竟是也不願多說了。

就此一夜無話,直到寅時才有蔣家下人帶著她們的丫鬟過來敲門,說是時候到了,請做女儐相的各位小姐去陪伴新娘。

到底是睡在別人家,幾個女孩子都警醒的很,雖然時候還早得很,但是立刻就翻身起床了。看著這情形,各個丫鬟都趕緊上手為小姐們梳洗打扮。好容易做完這些,五個女孩子便在眾人簇擁下去了玉英房中。

外頭天色依舊是黑不隆冬的,好在蔣家的廊下都點著大紅燈籠,大家隻管順著一點光往最燈火輝煌,最熱鬧的屋子去就是了。

她們到的及時,屋子裏梳頭娘姨正為玉英淨麵。寶茹總算是看到這一幕了,那娘姨用嘴咬著棉線一頭,用手掌著另外兩頭,一下一下就把玉英臉上的毫毛去的幹幹淨淨。

這時候玉英嬸嬸也坐在屋子裏陪著,看著s玉英請來做女儐相的同學來了,趕緊讓人招呼,又是熱茶又是點心,還上了熱熱米粥,就是慰勞她們早上這樣早起來陪著——畢竟她們是女儐相,是嬌客。

這時候的女儐相和古早時候早就不同了,最早的儐相一般有禮儀主持的責任。如今這活兒自由司儀、禮讚他們去做,這些女儐相往往就是新娘出嫁前陪著新娘,然後攔門時再難為新郎官和男儐相就是了。

雖說女儐相如今隻是一個空架子了,但是請來做女儐相的往往是新娘的姊妹或者閨中密友,關係不到一定程度,是不會請的,所以這也是一種榮耀。特別是當這些女儐相不是自家女孩子時,更要熱心照顧——畢竟人家可是為了你家的事在忙亂!

那梳頭娘姨在幾個女孩子拿點心填肚子時,快手快腳地修完了麵,立刻接過旁邊一個婆子遞過的熟雞蛋——要用這個滾一滾臉呢!然後就是傅粉施朱,寶茹覺得和她們平常化妝也沒甚分別,最多就是粉厚一些,胭脂用的多些。

那梳頭娘姨還在一旁讚道:“姐兒生的好呢!這樣打扮起來正是一個燈人兒!保管姑爺見了就喜歡,從此以後日子和和美美甜甜蜜蜜!”

說實在的,寶茹並不覺得玉英化妝後更好看,即使這時候新娘子的樣子比寶茹想象的古代新娘要正常些,但怎麼看還是平常的玉英要好看些——寶茹不知道是梳頭娘姨在說吉祥話,還是審美就真是這樣。如果是後者,那寶茹就真是不能接受了。

化完妝,這才到梳頭娘姨的正頭戲。玉英的頭發已經全部打散了,教娘姨拿篦子沾了頭油通過一回了,這時候再梳自然不會打結不順——梳頭娘姨要唱梳頭歌了。

“一梳梳到尾;二梳姑娘白發齊眉;三梳姑娘兒孫滿地;四梳老爺行好運,出路相逢遇貴人;五梳五子登科來接契,五條銀筍百樣齊;六梳親朋來助慶,香閨對鏡染胭紅;七梳七姐下凡配董永,鵲橋高架互輕平;八梳八仙來賀壽,寶鴨穿蓮道外遊;九梳九子連環樣樣有;十梳夫妻兩老就到白頭。”

寶茹聽著這歌兒,倒覺得不想是唱曲子,仿佛是一些地方戲的調子,詞兒用湖州話唱起,反正寶茹也是要仔細聽才知是個什麼意思,不然也是不解。這梳頭娘姨要是知道寶茹這般想,必然是會氣的嘔血,她們這行當,梳頭歌唱的好不好是頂要緊的,她正是一個出色的。別的不提,就說她唱這歌聽著聲音不見得大,但卻能傳到外院去,這一點就足夠見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