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茹偶爾冷靜了看自己,自己都有些厭煩自己,想著她對鄭卓,還有菡萏木樨那樣沒有一點道理,就覺得後悔。但是之後火氣上來了,她依舊是忍不住的,於是周而複始,她著急的嘴角都起了一溜兒小泡,這可是把鄭卓驚著了。
平常這可能隻是普通上火,但是這時候誰能給他保證這不是又有什麼不好?隻是這船上沒得大夫,藥也不敢隨意吃。鄭卓隻能想辦法給她找些能降火功效的食物,不管是不是上火,總歸先向這方麵想想辦法。
這一日寶茹又是發脾氣了,隻因為這一日的一碗藕粉格外甜膩——藕粉是她點名了要吃的,昨日吃了一回覺得格外好,今日便又讓去買。但是今日比起昨日口味適宜,就絮煩了好多。
明明隻是小事,但是寶茹隻有一種感覺,竟然是十分委屈,隻覺得是不是人欺負她——明明昨日好好的藕粉,今日竟然是這個口味,好不如一開始就不好呢!這不是騙了她麼!這是很沒道理的,可這時候的她想不到,不能去找船上賣吃食的,便隻能摔了碗兒,道:“這還吃什麼吃!”
鄭卓讓菡萏木樨收拾地麵,他自己就抱著寶茹,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寶茹這時候都氣的快哭了,眼淚汪汪的,但是鄭卓這一番安撫,她也冷靜下來了。這時候她才覺得她剛才又多沒道理,隻是埋在鄭卓胸口,眼淚不停。
過了一會兒,才用哭過的嗓音道:“我這般是不是格外討厭,總是這樣無理取鬧,我自己都覺得麵目可憎了——可是,可是我也不想的。隻是不知怎的,我就是忍不住,但凡遇到一點兒不順就覺得心裏積壓的火氣憋不住了。我是想忍著的,隻是五回裏頭最多能忍下一回。你不要生氣,還有告訴菡萏和木樨,我不是對她們發氣,隻是,隻是——”
鄭卓打斷了寶茹:“不要忍著,你隻管順著心意就是了,我不生氣。”
看著寶茹呆呆的樣子,鄭卓又補充道:“木樨和菡萏也不生氣。”
這是真的,鄭卓臨到離開蘇州之前,還專門詢問過熊太醫還有什麼要注意的,熊太醫隻是捋了捋胡子,雜七雜八說了一堆,鄭卓怕自己記不住,還都拿紙筆記了下來,最後熊太醫道:“還有一樣,這婦人懷孕,總會有些性子奇異,或者想起一出是一出,也有總愛些奇怪東西,另外還有易怒生氣之類,這時候切記要順著來,隻讓夫人身心舒暢最重要。”
因此,寶茹這些日子的表現鄭卓看在眼裏,也知道這是懷孕後的自然反應,他隻心疼其中的艱辛,至於生氣,怎麼可能。另外菡萏和木樨兩個,心眼裏隻有寶茹,哪裏會生氣,她們還看過鄭卓記下的事項,曉得寶茹的情況,更加是順著寶茹而已。
鄭卓細細地告訴寶茹,她這是正常的,正是懷孕了才會這般,又把熊太醫的原話告訴她。寶茹這才想起來,似乎還真有這種事,隻不過她這是第一回親身經曆這種事情,所以一時忘了。
鄭卓這一回說話,寶茹心裏總算豁然開朗,雖然總免不了心裏一時氣悶,但是曉得緣故了。心裏沒那麼壓抑了,火去的快些,平常心裏壓力也沒那麼大——這是一個良性循環,很快寶茹發火次數竟然都少了些。
隻在寶茹磕磕碰碰體驗孕婦初生活的時候,時候過的極快,之前還覺得湖州怎樣也到不了,這時候湖州已經近在咫尺了。
船在湖州港口停靠,姚家小廝春平就在附近的涼棚下張望,按著信裏麵的意思,大小姐和姑爺自然就是這幾日來家,於是他就日日在這裏守著。這是管家來旺派給他的差遣,頭一回獨自辦事他隻怕做不好,於是越發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