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華和那個漢子首先朝演武場中走去,人們紛紛跟上,不一會,演武場邊上便屈滿了大大小小的各種頭,國王是在最高處給置備好了位置了的。
人群中的人們還在議論紛紛,當王華和那漢子走上台上去時才安靜了下來。
台上兩人相距三丈遠,默然而立,眼光都牢牢地釘在對方身上,想要尋出對方的破綻,這是狩獵前的準備,在暗示著血腥的開始。
“當”地一聲磬聲響,在人們的耳中悠揚地擴散開來,這是告示比試正式開始了。
王華皺一皺眉,以他多年來的習武經驗,他直覺到對方似乎不是普通的武士,在他身上隱隱有一種暗波湧動,眼神中透出一股莫名的自信和淡漠,這使他心中變得沒有底。但他還是向前跨出一步,拱手說:“在下王華,恭請賜教。”
那漢子一動不動,過了一會才甕甕地開口說:“你不是我的對手。”
這聲音輕蔑至極,王華心中一陣惱怒,但還是強壓住怒氣說:“我知道,但我不是要戰。”
“為什麼。”
“因為我背負著我國家的榮耀。”
“好,好。”那漢子忽而大笑起來,帶著些許讚賞說:“有骨氣,就看你這句話,我方虎就讓你輸得體麵一點。”
“哼。”
“你善用什麼武器,任你選擇。”
“對付你,拳頭就可以了。”說著,王華忽而爆起,掄起拳頭,腳跨馬步,向那漢子掠去。那是經過十餘年來真刀槍磨礪出來的威勢,拳頭劃過風氣呼呼作響,帶著勇猛和無畏向前頭漠然立著的漢子砸去,台下已經有些同行呼聲叫好了。
那漢子還是全然不動,直到那拳頭離他鼻尖不過一尺之餘時,他才腳下虛晃幾步,身形就向著旁邊閃了開去,躲過了重重的一擊。同時他也就提膝向著不設防的王華的小腹踢去。
這速度可謂快速之極,王華隻覺得眼前一閃動,自己的拳頭就落了空。但現在還來不及吃驚,慌慌回過手來想去擋那漢子的一擊。他看著對方的膝頂就要和自己的手掌相觸時,卻忽地頓住了身形,同時聽得背後有風聲呼嘯,他暗自心驚,知道剛才那一招是虛招,此時自己的後背就完完全全地落在對方手中了。果然,在下一刻他就感到後背受了一重擊,同時眼前一黑,向前踉蹌開去,終於支撐不住滾倒在地。
“嘶……”
“……”
國王的臉色鐵一般青,一言不發;人群中有倒吸冷氣的聲音,但更多的是沉默,人們都大抵被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來了。那漢子還是一動不動;王華已經站起來了,甩了甩頭,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又大喝一聲向那漢子猛撲過去。
那漢子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終於動手了。他的左腳向前跨出一步,一俯身,右手化拳為掌,迅猛而淩厲地向前推去,就從王華的兩條臂膊之間穿進去,然後又重重地擊在他的胸膛之上。
“砰”地一聲響,同時也夾著王華的一聲悶哼,他感到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疼,身體就不由自主地向後跌去。因為拜安國的演武場並不很大,所以他退了幾步就到了邊沿,腳下踩了一個空,整個人便仰麵向後摔去。
靠近前排的圍著的人們首先起了大恐慌。誰都知道近來物價飛漲,連狗皮膏藥都已成了奢侈品,而且王華塊頭又比一般人大,被他這樣子砸到一下,僅用一塊膏藥是萬萬不夠的,也斷不敢承受這飛來橫禍,所以他們在發覺事態有些不對勁的時候早就做好了向後散開的準備。現在他們看見王華一腳踩空時,馬上行動起來,以極高效率的步法向兩旁擠去。有踩著別人的腳的,有把別人推倒的,人從中盡是一陣哀呼和怒罵。但終於趕在事發前完成了安全撤離,不過人群散開所形成的空地上還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
這少年正是餘越,他原本也是站著旁觀的,但看到王華不敵而跌下場來,趕忙伸開臂膊向前幾步去接住他。想來王華也是一條壯漢,如此一跌的重力也是不容小覷的,幸而餘越獵戶出生,又常年研習怪異功法,身體倒是格外強健。不過饒是如此,他還是向後踩了四五下重步這才與王華兩人堪堪穩住了身形。
“還有人要來挑戰嗎。”這時候,站在台上的方虎高聲說。
台下王華立馬氣憤憤地推開餘越的扶持想要自己站著,但他隻一動,便覺得胸中一陣氣悶,胸懷間也感到有鑽心刻骨地疼痛向四肢擴散開去,忍不住用兩手撫住胸口,大口喘息著,額頭上也滲出了豆大的汗粒。
好一會兒才回過氣來,他終於明白了敵我差距,自己是使拜安丟臉了,神情很是頹唐。他想到希望,卻忽而震奮了,回過臉來看著身後的少年,眼眸中似有鼓勵和期盼。
“謝謝你。”他說。
餘越笑著搖了搖頭,沒有說什麼,而是將眼光看向身後的高台上,花白胡子的老頭旁邊坐著的劉謹萱身上。她的臉上有些許失望的神情;為何要失望呢?餘越心頭想,能不能不失望呢,美麗的女孩兒,又怎麼能讓你失望。他想到昨天夕陽下的微笑著的側臉,他覺得心中忽然充滿了一股熱血,他下了一個極大的決心,要打敗那個台上的人,讓失望化成美麗的微笑。
餘越想到這裏便轉過身來,伸手拍了拍王華的肩膀,對他點了點頭,接著他便邁開步子向著演武場的台階處走去。擁擠的人群立刻給他讓出一條道來了。
“餘越。”王華愣了一下,忽然開口叫道。
餘越回過頭來看著他。
“小心點,他是一個修士。”
餘越點了點頭,又重行向台上走去。
冰涼的秋風拂過他微黑的臉龐,他來到場中站定,正視著對麵的方虎。
這時候,方虎從直覺到站他對麵的這個少年似乎有些不平凡。他本是漢青國的一名街頭混混,小時候被一名流浪武者收為徒弟,傳授他些功法武技,雖說隻是些皮毛,但人間的一些普通軍士已經難以和他匹敵了。可是眼前的少年使他有一種莫名的深沉,在他那清秀平凡的麵容下,似乎掩藏著一顆狂暴的心,一種似有似無的被壓抑著的瘋狂。不過當他定神看時,卻又看不出有什麼奇怪。對於未知的東西,人們都會抱有一種敬畏的態度,所以他向前跨出一步,臉上不再是一慣的淡漠,而是被平和的態度所取代,拱手道:
“銅門派第三十八代弟子方虎,請問小兄弟師出何門啊。”
“我本是獵戶出身,名叫餘越。”餘越見他如此客氣,便也還了一個禮。
“小兄弟隻是獵戶出身?”方虎有些不相信,他覺得這是對方的托辭,可是看他的神情卻又不像。
“嗯。”
“那麼小兄弟慣用什麼武器呢?”方虎沒有深究。
“嗯……刀吧,行嗎。”餘越想了一會說。
“好。”方虎說著,轉身到演武場邊上的落兵台中抽出兩把鋼刀,互相對砍了一下,在空中發出“錚”地一聲脆響,同時兩把刀的刀刃相交的地方迸射出幾點火星。仔細看刀刃,刀口還是完好如初,卻是好刀。他也就回到場中,順手將其中一把刀拋給餘越。餘越接過,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倒還蠻順手。
“小兄弟,當心了!”那漢子一說完,猛然發力,向餘越掠去;同時也就掄起鋼刀向他砍去。刀身在日光下閃射出耀眼的鱗光,刀刃劃過虛空咻咻地響,有如排山倒海,摧枯拉朽之勢。台下的人們都一徑屏息緊張起來,這是他們第一次看見那漢子主動出手,而且一來就是如此搏命的架勢,連對王華都那麼高傲的人,怎麼會對這少年如此重視,他們開始猜疑這少年的身世起來了。但還不容他們多想,台上餘越已經掣起鋼刀橫舉過頭頂,下一刻,兩把刀在空中相遇了。
“當。”地一聲震天響,人們似乎感覺就在自己的耳膜邊敲了一聲磬,嗡嗡地響。同時,也感覺到以兩把刀對接點為中心向四圍散發出一種無形的威壓,使他們的心頭變得壓抑且沉重。餘越噔噔噔地向後退了三四步才穩下身形,那漢子也差不多退了四五步,這一擊似乎是勢均力敵的態勢。
“小兄弟真可謂深藏不露啊。”那漢子穩下身子後說,同時暗暗活動了下手腕。
“什麼。”
“兄弟你真的隻是獵戶出身?”
“嗯。”
“小兄弟你有所顧忌不說也罷。不過我是一定要勝的。”
“不,勝的人一定是我。”餘越說。
“為什麼,你也背負你的國家的榮耀。”
“……”餘越心裏想,什麼榮耀,關我什麼事。同時他抬頭看向最高處的高台上,發現劉謹萱正略帶笑意地看著自己,不覺也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能夠碰上一個真正的對手,確是一個可以令人高興地日子嗬。就讓我再來領教兄弟的高招吧。”
話音剛落,那漢子又已經向餘越衝過去;餘越早經戒備,看他衝過來,也毫不示落地迎了上去。
“叮”地一聲脆響,兩人的身影又都被反震之力向後彈開,但都在堪堪穩下身形地刹那,腳尖點地,又向對方衝去。
下一刻,場中隻剩下一片絢爛地刀光;兩把雪白的刀刃在空中橫來直往,超塵逐電一般,好似形成一張細密的閃爍著白光的刀網。兩人也不斷快速地變換著身形,一時間場中刀光閃耀,暗流湧動,“叮叮當當”刀刃相觸之聲不絕於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