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暉再次被灌醉。
他的手在漆黑中一通亂抓,怎麼也觸不到近在咫尺的酒杯。
酒液傾灑到地上,被毯子喝足。他跌坐到地上,姿勢像狗地伸舌張嘴。
蕭珩卡住他喉嚨,往他嘴中灌滿酒,倏地鬆開。
陳暉嗆得五官皺成一團,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他走上前,腳死死踩住他肩膀,居高臨下問:“說真話嗎?”
陳暉腦袋裏昏沉一片,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睜眼還是分不清任何事物,他隻害怕地拚命點頭。
“你殺過人?”
他點頭。
“屍體呢?”
“藏……藏起來了……”
“這麼多年沒事?”
“前幾年……沒事,今年年初我回來……因為,因為被發現那個時候……有證據留下來,被找到了。”
“你不怕?”
“我姓陳,我不怕。”說起這個,他重重喘了幾口粗氣,得意洋洋道:“我以前犯什麼事,我爸都能擺平,不是有個詞,叫顛倒黑白嗎?有這詞,就有這事。”
存在即合理。
“我殺的那個人,本來……留下很多痕跡證據……因為一樣不成,就全部推翻了……這麼多年過來了……我不怕的……”
“那邊的人,隻要是人,都想要錢、權……我不怕的……”
“這次……我更不怕……”
他笑起來,又是那種詭異的笑。
“我有一隻替罪羊。”他哼起來,帶有一種怪異的調調,“我有一隻替罪羊,我有她的頭發……”
蕭珩閉上眼。
頭發。她的頭發。
———
深夜十一點,弇城忽降bào雨。
鍾貞坐在飄窗上,盯著窗上快速遊移的雨跡,樹影jiāo錯閃動。外麵瓢潑大雨,蕭珩還沒回來,她一點也睡不著。
秦淑原打電話給鍾父,說路上堵車了,晚點回家,十分鍾後,鍾竹生下樓接秦淑原。
門一開,鍾貞反shexing地跑到玄關。
秦淑原風衣濕了大半,她脫下外衣,和鍾貞打招呼,心qíng似乎不錯。
鍾貞心不在焉,沒有回應。
時針漸漸bī近十二,她蜷縮在客廳沙發上等待。蕭珩不回來,她絕對不睡。
大腦極度困乏,她陷入一個短暫快速、走馬燈般的夢中。
藍色月光下,彌漫著一場迷紅色的霧。
gān癟漆黑的樹影宛如老人的軀gān。
她站在樹下,聽到自己的聲音:其實應該夏天來看它的……
她扭頭看他,迷霧中他臉龐模糊,她走幾步,他便往後退。
她生氣地站在原地問他為什麼要躲。
蕭珩低聲說:我沒有。
一瞬時,她得到一個生鏽的深色鐵盒,心底泛起懷念,告訴他:這是我的秘密。
她滿懷期待地打開鐵盒,裏麵忽然什麼都沒有。她難受地掉眼淚,問他:你有秘密嗎?
他說了,可他的聲音遙遠了。
她聽不清他到底說了什麼。
玄關門開的一霎,她睜眼醒來。蕭珩渾身濕透,沒什麼qíng緒的臉上透著一股yīn戾之氣,她忙不迭將準備好的毛巾遞上,想了想,又替他擦gān頭發上的水。
他反扣住她手腕,語氣沉冷,“你怎麼還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