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從小在萬般寵愛中長大,哪受過這樣的氣和虧?心裏一個不服氣他就抄起地上一根棍子跟他們打了起來,就在他這樣以卵擊石差點被人打殘了去時,旁邊突然有人冒出來撒了一把辣椒粉,然後他就蒙頭蒙腦地被拉著跑了。
直到跑到街道辦的一個衛生診所裏,莊冬洋終於看清拉他跑的人是誰後,心底當即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滋味,有激動有感激也有莫名的內疚。
莊青曇紮起了一個長馬尾,劉海清碎的,jīng致的臉像芭比娃娃一樣漂亮。
在拉他跑出來後,她就帶他來到這個診所裏,配合老醫生固定他脫臼的手,輕手輕腳地幫他破皮的地方消毒上藥。
想起以前他摔倒受傷時莊沁如從來沒理會過,再對比眼前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就這般溫柔好心地幫他……那一刻他恨不得立刻想讓父親接她回莊家去,過上一些好日子。
當時帶他看醫生時,他依舊能清晰地記得她跟他說過哪幾句簡潔的話。
第一句就是她問他,“你要不要叫你父母過來?”
他想都沒想就搖頭。
看完醫生上完藥後,她第二句話很直白,“我沒錢,醫藥費你要自己付。”
直到出了診所,也許她看著他跟這邊的人衣著不一樣的昂貴整潔,猜想他不是這邊的人後就淡淡規勸了最後一句話,“天黑了早點回家,以後別跑來這種地方了。”
說完她就直接轉身走了,也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此時此刻,莊冬洋握著手中的地址紙條站在那處還有些印象的小平樓前,回想起那久遠的一幕,他至今都覺得記憶猶新,甚至還記得她當時青澀的模樣。
隻是現在的她真的變了很多很多,別人像她這樣年紀的女孩子哪一個不是活潑開朗充滿朝氣的?可她卻偏偏老成得像老大人那樣,任何qíng緒和心思都深深地隱藏在心底,不讓人發現。
莊冬洋看著那緊鎖著門,發現並沒有人在裏麵後,他不由皺了皺眉頭,gān脆站在屋簷一邊等著。
今天是清明節,清冷的毛毛細雨紛紛揚揚地飄落,打濕了地麵卻不積水,有些許雨霧落在他手臂上,很快就感受到一陣沁涼。
等了足足半個小時後,才終於看到莊青曇拿著一個籃子從不遠處的巷口繞了回來。
她穿著白色的長裙,手裏撐著一把青色的雨傘,身影籠罩在朦朧的煙雨中,長發黑亮,衣袂縹緲。
莊青曇此時的臉色像是經過一場較大的qíng緒波動後才勉qiáng平複下來的,有些蒼白而愁緒,在看到莊冬洋出現在這裏時她先是一怔,隨即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她淡淡問道。
“我……”莊冬洋目光躲閃了一下,“我問爸爸要的地址,你一聲不吭地過來了這邊,我和爸爸都很擔心。”
莊青曇收回雨傘放在一旁,拿出鑰匙開門,語氣沒有波瀾道,“他要是擔心,為什麼不親自過來?”
“這…”
莊冬洋一時喃喃無言得不知該怎麼回答,莊青曇也沒再問什麼,把籃子裏的東西拿進去放屋內後就走了出來,重新反鎖上門並平靜道,“裏麵死過人,我就不讓你進去坐了。”
聞言,莊冬洋愣了一下連忙道,“我不在乎那些的…”
莊青曇手一頓,斂下眸,“我在乎。”
她不想再讓跟那個男人和女人有關的任何人進入她母親曾經的住所。
莊冬洋臉色多了一抹黯然。
“走吧。”莊青曇再度打開傘,她不過是趁著清明節回來祭拜一下而已,本來還想待上半天的,但現在既然有人找上門了,那便回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