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去商業街逛了逛,我買了點日用品和茶葉,他也買了點,後來我們去了一個小飯店,說好了我請,可是他堅持他來。他說他好歹也是gān部,有津貼。我剛當兵能有幾個錢,省著點兒,別亂花。
他的語氣,就像兄長對弟弟說話。我有點感動。我們要了啤酒,不敢多喝,怕晚了回去查紀,但是幾杯酒下肚,感覺都更加親近。我打量著他,他喝了酒臉龐有些發紅,那張像刀刻出來的臉更加英俊,xing感,我不知不覺忘qíng地盯著他,移不開眼睛。
就在不久之前,我還隻能徘徊在一排宿舍外猶豫怎麼和他搭話,而現在我和他卻像多年的哥們那樣,坐在一起推心置腹地喝酒。人的際遇真的很奇怪,說不清楚,也許就像那句廣告詞說的,緣,妙不可言。
他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也抬起頭看著我。
“看什麼?”
他笑了笑,問我。
“排長,我能叫你聲哥嗎。”
我酒jīng壯膽,大著膽子說。我想叫這聲,想了好久了。
“你看得起我,就叫。以後私底下,也別叫排長了。我比你大幾歲,你就把我當成你哥。”
他也專注地看著我。我心裏一熱,話就像喝下去的酒,在不斷往上冒。我有點控製不住。
“哥,我到這以後,最高興的事就是能認識你。我敬你。”
我拿著杯子和他一碰,仰脖把滿滿一杯都gān了。他也gān了。我又給他和自己倒滿。
“第二杯,還是敬你。以後隻要是你的事,就是我高雲偉的事,你叫我gān什麼我就gān什麼,就是拿刀子架我脖子上我也為你去拚,隻要你一句話。”
我一仰頭又gān了。
他把我還要去拿酒瓶的手按住了。他的眼神裏我看出他為我這句話也感動了。
“行了雲偉,別喝那麼猛。知道了。心意哥領了。”
他沒再讓我多喝,自己卻gān了。這頓酒下去,我和他又近了一層。
那天我們又聊了很多,現在我已經記不太清具體的,就記得他在酒意裏告訴我,他對我的印象也很好,覺得和我投緣,雖然他帶過很多新兵,但是和我說話不像是和自己的兵,像是和一個認識了很久的兄弟。
那天我們都喝得有點多,回去的時候差點遲到,幸好趕在晚點名前回去了。他是gān部,和我不一樣,要注意影響。我那晚上在自己的宿舍反複咂摸著他的話,就連一杯白開水都像美酒一樣,讓我醺醺yù醉。
接下來的日子很美好,雖然我調動到警衛連的事qíng還沒有下文,但是我和楊東輝的jiāoqíng卻在與日俱增。我們連接到任務在營區裏打掃道路,他喊著口令帶著警衛排出cao,整齊的隊伍跑過來,他堅毅的臉在軍帽下更加英武,炯炯有神的眼睛帶著威嚴,他邊領跑邊冷酷地喊著口令,在他身後一群戰士高吼著響亮的口號,喊聲震天。他跑過我身邊時看了我一眼,我也看著他,雖然我們沒有語言的jiāo流,但是他的眼神卻在告訴我,他看到我了,他還不被人發現地衝我偷偷地一笑,然後立刻恢複嚴肅的表qíng,看得我直樂。我就目送著他矯健的背影,暗地享受著他給我的這個笑容。
他站崗的時候就是一道風景,戴著白手套,手握微衝,一身威武的軍大衣裹緊在他的身上,他像天神一樣凜然不可侵犯,經過軍區大門的人們來來往往都用好奇和敬畏的目光望著他,其中也不乏年輕時髦的美女害羞的目光。但是他目不斜視,是最稱職的哨兵。楊東輝站崗值勤的時候,我總是會借故往門口跑,gān部有什麼事我都主動請求出去跑腿,連部的人以為我很勤快,gān部還誇我,其實他們根本不知道我的目的,我就是為了去多看楊東輝一眼。
這是冬天,有一天晚上下了大雪,楊東輝主動提出來gān部帶頭站夜裏的崗。我窩在溫暖的宿舍裏,看著外頭飄揚的雪花,鵝毛大雪覆蓋了整個軍區,寒風刺骨,想著他獨自在冰冷的崗亭站崗受凍,我就心疼不已。我對班長撒謊說肚子疼,要去門診部拿點藥,就溜出了宿舍,一路小跑,也不管雪地路滑,跑到了中門的崗哨前。
這裏四處空曠,萬籟俱寂,早就沒有一個人影,隻有昏huáng的路燈照著一個背著鋼槍的挺拔的身影。我遠遠地看著他,眼前紛飛的大雪中一個堅定的軍人紋絲不動地立在崗哨上,他綠色的軍裝和潔白的雪地構成了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圖畫,深深地紮在我的心上,再也無法從我的心中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