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丹殿弟子見二人出來了,急忙上前詢問道:“褚師叔,請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褚蕎神色平靜道:“無事,出了點小狀況。你們進去收拾一下罷。”
幾人鬆了口氣,等進去後看見全門派最寶貴的那尊藥爐如今的模樣,臉上的表qíng又僵了起來。
他們再清楚不過,這尊藥爐是他們師尊最得意的傑作之一,時不時趁著褚師叔不在,還會溜進來自己欣賞一番。不敢相信若讓他老人家見到了會是個什麼反應……褚蕎收拾好心qíng,全心投入地看著穆堯煉藥。
藥爐沒了再找鶴唳便是,她倒不至於真的因為這個而遷怒自己的徒弟。
這次穆堯倒沒有出現什麼大狀況,按部就班地煉著,隻是嘴裏不閑,化身為問題寶寶大小什麼事都要問一遍。
褚蕎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當師尊的都是這麼辛苦,耐著xing子一一回答著,隻是到了後麵還是沒忍住歎了口氣,語氣有些斟酌道:“你,要不要考慮下學習煉器?現在正好就在雷印峰,為師可以帶你去見鶴唳。”
她算是看出來了,連那麼淺顯的問題都想不明白的,自己這個徒弟在煉藥上或許是真的沒什麼天賦,怪不得從前自己不教他這些了。
穆堯:“……”
清俊挺拔的青年之後就變得沒那麼多話了,默默盯著那一鍋藥丸,留給褚蕎一個孤寂蕭索的背影。
褚蕎看著他及腰的黑發隨著移動的身子輕輕晃動著,心想是不是剛剛話說重了,自己的徒弟雖然長了一副高個子,其實內心還跟個小孩子一樣脆弱的。
她微微蹙著眉,隻覺得養一個徒弟真的太cao心了。
原本決定不管一會兒他練出個什麼東西,都還是要鼓勵一下的,結果當穆堯端出一盤顆顆圓潤飽滿色澤鮮亮的清心丹時,詫異的不知該說什麼了。
頓了頓,真心地看著他道:“做的不錯。”
小徒弟似乎偷偷地撇了撇嘴,有些委屈又傲嬌地不知道是“哼”了還是“嗯”了聲。
之後褚蕎再也沒提讓他跟著鶴唳學煉器的事,而是花了更多的功夫親自帶著他鑽進丹殿,待的時日一次比一日長。
門派上下都在傳,穆師兄完全繼承了褚師叔的煉藥本事,新一代的煉藥宗師就要出世了。
其實穆堯對煉藥的本事有多大一點都不在乎,他在長時間的與失憶的褚蕎相處中,漸漸摸索出了自己這位師尊的脾xing——不能表現的太愚鈍,這樣會讓對方失去教你東西的興致;也不能表現的太聰穎,那麼對方會直接當甩手掌櫃,讓你自己對著藥爐十天半月不出來見上一麵。
於是在褚蕎自己都沒有意識到qíng況下,不知何時開始她每日的絕大部分時間都是與徒弟一起度過了,而心底裏對他的態度也在潛移默化的慢慢改變,對多了一個人待在身邊已經越來越習慣。
清早,穆堯仍然堅持把早膳準備好,然後準時在褚蕎出來時喚道:“師尊,吃飯了。”
這一次,褚蕎的腳步頓了頓,而後向著他走來,在石桌旁坐下。
穆堯眼底微亮,立馬自然地為她盛好了粥,又將筷子擺在了她的麵前。
“今天做了慡口的涼菜,師尊先開開胃,我再去煎個蛋。”
褚蕎嘴邊的“不必”剛想說,看著他帶著喜悅扭頭忙碌去了,就卡著再也沒能說出口。
桌上的白粥用青瓷碗盛著,她有些陌生地伸手握住了勺柄,舀了一勺灑出一半。在緩慢地喝著粥的時候,穆堯端著兩個小瓷盤走了回來,每盤上有一個色澤鮮美的煎蛋。
在對方殷切地目光下,褚蕎不知怎地又沒有拒絕,拿起了筷子,不甚熟練卻優雅地斷開,夾起一半放進了嘴裏。
穆堯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吃著自己做的東西,緩緩笑了。
清晨的陽光輕柔的灑下,微風chuī拂,帶著新鮮的氣息。
褚蕎的聲音也清清淡淡的,卻不再那麼生冷,“我們從前,也經常這麼吃飯嗎?”
穆堯替她新添了菜到盤子裏,輕柔地“嗯”了聲,笑著道:“是啊,師尊很喜歡我的手藝。”
褚蕎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難不成從前自己這麼貪口,還專門讓徒弟去學做飯,整日做給自己吃?
不然也沒法解釋這孩子這麼長時間還保持著早上做早膳等著自己的習慣了。
“師尊在想什麼?”穆堯疑惑問道。
“無事。”褚蕎又低頭抿了一小口粥,滑滑糯糯的,味道還挺好的。
麵前的那人笑的也很賞心悅目,她忽然覺得這麼安安靜靜相處的感覺也似乎不錯。
有一個徒弟,好像也沒有那麼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