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人家的媳婦了,不要一天到晚往娘家跑,說出去還道我們盛家跋扈;待夫婿要體貼謙恭,千萬不能擺出施了恩惠的嘴臉,除非她以後不想過日子了!待婆母妯娌更要和氣溫厚,該忍就得忍!別一點小事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哪家媳婦不是這麼過來的,隻她是鑲金嵌玉的不成?我看五姑爺不是個涼薄的,若如蘭不越了分,便是以後發達了,姑爺也會好好待她的。”盛老太太的口氣也不是特別嚴厲,卻都中了要害,明指暗指的,一句一句的,跟戳了王氏的肺腔子一般,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她半句話也回不出來。

“母親說的是,兒媳都記下了,回頭就跟如兒好好說說。”王氏僵著脖子,半天才憋出這麼句話來。

海氏低下頭,學著明蘭的樣子,一臉肅穆認真的數著茶碗裏的茶葉。

老太太瞧王氏麵色如土,覺著有七八分暢快了,又話鋒一轉:“倘若咱們禮數上有了過錯,便有天大的理也要減三分!而若如蘭把禮數做足了,那親家再有什麼不當的,盛家也不是好拿捏的!”說著說著,她心頭也有幾分氣了,心愛的大孫女受罪她何嚐不心疼,但那好歹算是高嫁的,這若低嫁的也要委曲求全,盛家便成笑話了。

所謂親家,自是平jiāo最好,又不是騙婚欺婚,沒有誰非得忍氣吞聲才是。

明蘭數到第三遍茶葉時,便出來岔開話題,她朝海氏道:“嫂子打算什麼時候給慧姐兒辦滿月?我這拉著脖子已等了好久了。”

海氏心明眼亮,立刻微笑道:“因生姐兒時,我懷相不好,娘體恤我,便決定海氏辦雙滿月了,這樣不論見親朋,還是吃酒,我和慧兒也都有勁兒些。”

王氏點點頭,滿意的看了自家兒媳一眼,轉頭對明蘭道:“正是這個理兒。到了那時,你大姐姐也出了月子,如兒也坐穩了胎,我們也好一家人聚聚。”

明蘭看了看上首端坐的老太太,隻見她不動神色的撥弄盤子裏的蜜橘gān,嘴角似有一抹輕諷,明蘭qi&aag忍著笑,對著王氏道:“到底是太太,見識多,想的也周到,我們做小輩的且得多學學呢。”一雙秀目望著王氏,語意懇切,表q&iag真誠,這套功夫明蘭是慣做熟了的,哪怕王氏說的再離譜,她也能眼都不眨一下的表示百分之百讚成。

王氏輕掩朱唇,為了顯得自己也很謙虛,便轉過一個話題:“說到你大姐姐,前幾日我去瞧她,人瘦雖瘦,jīng神卻不錯。”

“這可好了,上回洗三時瞧大姐姐,我隻覺著那衣裳穿在她身上晃dàng呢。”明蘭憂心忡忡,也不知那‘妙計’管不管用。

王氏難抑得意,喜色道:“哈!現下袁夫人自顧不暇,你大姐姐如今日子好過多了,還叨念著說想你呢,你若沒什麼事,得空去瞧瞧罷。”

“自顧不暇?袁家怎麼了?”明蘭心裏跳了下,又興奮又不安。

王氏正想開口,卻不防盛老太太重重的咳嗽一聲,她才醒過神來,想著在小輩麵前自己不好議論別家長輩。海氏何等機巧,立刻笑著接口道:“也沒什麼,不過是前陣子忠勤伯袁伯爺迎了位新姨娘進門,袁夫人想著新人不懂規矩,不會照料伯爺日常,須得教導一二,這才忙了些許。”瞧瞧,同樣一番話,人家這說話水平,王女士呀,學到老活到老哦。

明蘭好似頭回聽說的樣子,慢慢應了一聲:“欸……”哦也!

雖說往人家夫妻中間塞小妾很缺德,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老太婆老折騰她華蘭,她往華蘭房裏都快塞足一支女排了,如今也叫她嚐嚐這滋味。該!明蘭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