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蘭暗叫明蘭好口才,柳氏也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王氏果然神色一霽,順下氣來:“還是你這孩子懂事,這些日子……唉,真別說了,處處不順心。”說完還冷瞪了柳氏一眼。

柳氏宛若泥塑石頭般,一動不動。明蘭忙接上,湊趣著和王氏說話,華蘭似有些無可奈何,隻過來搭了幾句,柳氏始終不大開口。本來氣氛還好,誰知王氏三句不離怨氣,又明貶暗諷的扯到柳氏身上去了,“人家兒媳溫順的跟隻貓兒般,卻有那沒運氣的人家,逮回隻野貓,不懂規矩又死樣活氣……”

華蘭見王氏又來了,忙道:“娘,您別這樣了。我那侄女兒還不夠你忙的呀。瞧她一日日大了,您也別光顧那些有的沒的,弟弟把閨女托付給你,您好歹也教她識幾個字,念兩句詩,瞧老太太跟前的全哥兒多懂事乖巧。如今握筆描紅都有模有樣,您也學著些呀!”

華蘭不說還好,王氏愈發氣憤,用力拍了下桌子:“好好好!合著你們都是對的,隻我一個是在無理取鬧!得了,我今日也來過了,明蘭,你好好將養著,別學你那沒福氣的五姐生了個姐兒,如今成日受人糟踐呢!你婆婆那兒我也不去了,你去說聲罷,我們走了。”

明蘭忙起身挽留,奈何王氏非要走,華蘭忍不住道:“要不,娘和弟妹先回去,我再留會兒。”王氏瞪眼道:“留什麼留,你妹妹還要養著呢。”

華蘭歎氣道:“娘,我是回袁府,又和您不順路。況且我和六妹妹多日不見了,還不許我們姐妹倆多說兩句呀。回頭我再去太夫人那兒行個禮,免得叫人說咱們的不是。”

到底是自己女兒,王氏口氣雖很衝,卻也允許了,當下便一陣風似的走了,柳氏默聲不語的跟在後頭。明蘭看的目瞪口呆,這麼火爆,該不會是更年期到了吧。

直到人都走了,明蘭才趕緊把華蘭拉進裏屋,舒泰的坐好,上香茗茶點。

華蘭瞅著明蘭的肚子,笑道:“瞧你這般紅光滿麵,我就放心了,老太太總憂心你瘦的皮包骨呢。”明蘭憂愁的撫著自己的肚子:“可別胖的太厲害才好,回頭收不回去了。”華蘭笑罵:“你個臭美的,這會兒還想著好看呢。”

姐妹來互問長短了幾句,明蘭便按捺不住好奇,緊著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太太怎麼氣成這樣。”

華蘭喝了口茶,歎息道:“別提了,這陣子娘處處碰壁。先是五妹生了個閨女,她成日擔心五妹在夫家受委屈,三不差五的跑去文家氣指頤使一番。要說頭兩回是好的,那文家老太居然說丫頭片子哪那麼金貴,要兩個奶娘伺候著,又不使她銀子,要她來廢話!”

明蘭連連點頭,十分捧場,華蘭又道,“唉……可說到底,五妹妹是要在文家過日子的,說兩句就好,娘也太……”她艱難的挑了個詞彙,“去太多次了,每回都要敲打文老太一番……”明蘭微微皺眉:“這不好吧。日子長了,五姐夫就是脾氣再好,也難免不高興呀。”

“誰說不是?!”華蘭狠狠咬了口噴香溫熱的小米軟糕,“老太太覺著不對了,趕緊將娘叫了去訓了兩句,娘就委屈的什麼似的。唉,接著是三弟成親,爹老覺著娘沒有用心辦,幾次當著管事的麵叫娘下不來台。”明蘭忙道:“爹也是太多心了,太太怎會如此呢!”當著人家的親生女兒,就算是真的也不能說呀。

誰知華蘭竟十分公正:“也不是爹空xué來風。娘心緒不佳,難免將氣出在旁的事上了。”

明蘭默默的,沒有接話,華蘭接著道:“再接著新弟妹進門了。要說這弟妹呢,也是不錯,從新婚第二日起,就老實的給娘站規矩。娘的脾氣不好,有時說話有些難聽,弟妹也忍了下來,沒半句回嘴的。連著兩日,叫她端著水盆站在門口服侍,她也一聲不吭的照做了,院子裏風冷,叫她站就站,叫她跪就跪,唉……娘也真是,這裏裏外外瞧著,都隻會說弟妹賢良孝順,反是娘做婆婆的,太刻薄寡恩,無有慈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