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丹橘備些東西給允兒送去後,明蘭依舊不曾開懷,心頭總有一抹yīn霾驅之不去。
太夫人到底想做什麼?
此人老謀深算,絕非張揚淺薄的康姨媽可比,便是康兆兒進了門,難道一定就能得寵?更何況這件事從頭到尾破綻不少,倘若自己奮力一擊,十有八九能破計。那老女人假仁假義,慣會裝好賣乖,如今拚著撕破臉,隻是為著這麼不痛不癢的惡心自己一番麼?!
明蘭愈發看不透了。
此刻,叫她看不透的那個人,卻在不慌不忙的聽人回話。
“這麼說,康家那條路,是不成了?”
滿室幽暗中,太夫人輕巧的點燃一注線香,緩緩cha入香爐中,前頭案上供著一尊暗光沉澱的檀木彌勒佛。
“康太太已病倒了,是她身邊的王媽媽出來跟我說的。”向媽媽垂頭道。
“是個了得的,咱們是遇上對手了。”太夫人輕言細語的,仿佛半分不氣,“好一招釜底抽薪,便是叫我戳穿了,人已送走了,一時半刻,我也拿不出第二個親戚姑娘來鬧的。哼,那沒用的東西,白費我許多唇舌,叫的嗓子響,卻是個廢物!”
“真看不出,二夫人年紀輕輕的,下手卻這麼利索,半點也沒露破綻,瞞得嚴實。”向媽媽歎道,隨意瞥了主人一眼,猶豫道,“不如就此罷手也好。”
太夫人搖搖頭:“來不及了,既開了鑼,就得把戲演下去。”
“夫人……”
太夫人一抬手,叫向媽媽住了口,自己轉過身麵對著那尊彌勒佛,眼神忽的迷離異常:“這尊佛,還是那年,老侯爺從一位南海高僧處請來的。說是笑口常開,能使萬事不留塵埃。你說,侯爺他鎮日在這兒參拜,求的是什麼呢?”
向媽媽一愣,苦笑:“這,旁人怎麼不知道。”
“我告訴你。”太夫人聲音冷若冰玉,“彌勒是未來佛,他是想下輩子和姐姐再續前緣呢。”
室內一陣窒息般的寂靜,向媽媽抬頭看著她一手奶大的姑娘,衰老的眼眶也紅了。太夫人凝視著那尊不過半尺高的彌勒佛,淡淡道,“其實侯爺心裏清楚的很,姐姐絕非佳配,不好生育,不擅持家,還不長命。可他就是喜歡,旁的人,再好,再賢惠,也無用。”
說到這裏,她忽的一笑,眼中閃出異樣的光彩:“這一年來,瞧著那邊的熱乎勁,我才知道,跟他老子一個樣,老二也是這天生的強種,誰也沒法子。”
向媽媽心中酸楚,笑道:“您別鑽牛角尖兒了,老侯爺待你多好呀,對您喜歡著呢。”
誰知太夫人自嘲的哼了一聲:“喜歡?你不知道吧,其實他也喜歡白家那個風風火火的,也喜歡廷煙的生母,可這不一樣,這都不是……”都不是愛。
“他對姐姐,是糊了心竅的著迷,是前世的債。再不會有一樣的q&iag分了。”太夫人怔怔的,語氣異常苦澀。
忽然,她的眼中一陣悚人的神采,“你知道這些日子來,為何咱們處處碰壁,屢屢受挫麼?哼,不是因為那兩人都聰明絕頂,而是因為他們夫妻同心,彼此信賴,無論外頭人如何整治,都壞不了根子。這才是關口!”
“所以,這回,我隻要盛明蘭的xing命!”太夫人仰視佛像,口氣忽的熾熱起來,“老二何嚐不喜歡外頭那個戲子,何嚐不喜歡秋娘,哼,男人,不過為著心肝寶貝,什麼也顧不得了!哪怕老二以後再續娶一個,也不會再有這樣的q&iag分了。哼,隻要夫妻不是鐵板一塊,就好辦!”離間,攛掇,哪怕明蘭肚子裏的孩子能活下來,將來跟後母也是長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