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促膝長談(3 / 3)

“你怎麼回事兒?不許哭!人還沒死呢,你哭喪多不吉利!雞湯煮好了嗎?盛一碗來!”

接過湯碗,那暖意順著手指傳了上來,荔逴猛地給喝幹了。

“娘子你……算了,你守了我們將軍一夜,喝碗湯怎麼就不行了?看你跟大家相處,還是對我家將軍更好些,舍命策馬來救,還為救將軍利刃在喉而不退,最後忍著傷痛救治將軍。”他瞧了一眼那傷口現在還觸目驚心,“又衣不解帶守了一夜,這時若大家都知道程娘子是小女娘,將軍得這樣一位紅顏知己也是不錯,雖然將軍已有婚約,程娘子不能成為自家女君,成為紅顏知己也是可以,一碗湯怎麼就喝不得了?”火氣瞬間就滅了,接過空碗又給盛了一碗。

“味道不錯,等下你家將軍要是醒了,喝你一碗雞湯,不出五個月,肯定就能行動如常了。”

“五個月,娘子說今天將軍就會醒。”

“今天醒了,離能動能下地還早著呢,且得養著。不過你們將軍怎麼又有婚約了呢?昨天訂的呀?”

子路接過空碗,正在高興,剛想說什麼,抬眼看見將軍張了張嘴歎了口氣。立馬跑去告訴厲將軍和兩位程將軍。

“將軍醒了!將軍醒了!”

荔逴用濕帕子給他潤了潤眼睛。等他慢慢睜開條縫,就去盛雞湯給他潤唇。摸摸額頭,沒有發熱。隻是麻沸散的藥效過了,這會兒全身疼得顫抖,一點也動彈不得。

祝軍醫進了來,荔逴讓出位置讓他切脈。

“大好了大好了,死門已關,生門大開,將軍隻要慢慢休養,便無大礙。就怕這錐心疼痛不好熬過。”

荔逴雖然昨晚已經給冠霏診了上百次脈,這會兒聽到祝軍醫說,還是很高興。

程四叔聽到這兒,噗通一聲跪下了。

“給醫仙大人賠罪!求你再救救我侄兒!”

荔逴嚇了一跳,半跪下來來看著程四將軍,一邊笑一邊說:“賠禮道歉,這歉是道了,我的禮呢?我要吃油烙餅。”

“哎!”程四叔忽的一下起身,烙油餅去了。

“明日傷口長合一些後,就可以塗抹傷藥了。”

程冠霏似有似無地聽到一些,斷斷續續,聽不真切,想要開口說話,卻怎麼也張不開嘴、喊不出聲。

荔逴散退了其他人,洗淨了手,剜了一點藥膏在掌心搓勻焐熱,給程冠霏揉按穴位止疼。

“你能醒了真好,這一屋子的人,我最能與你說幾句真話。你知道嗎?我去年在安城漂泊的時候,在數九的寒天裏,心裏最想的就是,要是能吃上一張油烙餅就好了。有一次我路過一個烤餅的攤子,那味道,別提多香了,十丈開外都能聞見!我就走上去,往那熱乎的爐子裏一瞧,好家夥,一爐子得有八九張的烤餅,貼在爐壁上金燦燦的,滋滋冒油,那油星冒著泡,比清倌姐姐們跳的舞還好看呢。”

程冠霖被按得疼了,就輕輕抽動一下。荔逴想分散他的注意,繼續說著故事。

“我瞧了半天,可是口袋裏沒有錢買,我就撿了一根枯枝,在雪地裏畫一個餅,下麵畫上燒得極旺的炭火,烤得我的手又暖又疼,等一會兒餅快熟了,我就點上芝麻,嗯,真是太香了!那時我就想,以後要學會烙這世上最好吃的烙餅,要是有人往我的爐裏望,我就把剛剛烤好的熱餅分給他們吃。”

程四叔用自己三日口糧,跟夥夫長換了油和麵粉,撚出一撮細鹽,烙了一大疊油餅。

荔逴一邊啃餅一邊看顧程冠霏,吃不完的藏的到處都是,掰成一塊塊,鋪褥下、藥箱裏、兵書裏,還藏了兩張在懷裏,又分了6張給程四叔送了去。

晚飯時,她請客分了一些給兵士們,大家也不拿他當外人,這幾位主將、副將的關係往來一下就給摸了清楚。

荔逴在程冠霏營帳睡了5日,隻有子路為這事兒高興,又是找來熏香熏帳子,又是送鬆子糖給她半夜磨牙吃,給她的鋪褥被子都是親自曬過烤過的,還上山給她采甜甜的野果子。他自小待在程府的時間比在家多,看得多了也就會了。

這幾日荔逴倒是很清閑,上藥的事情不必她親自來做,就是抽空看看程冠霏的情況。倒是他帳中的兵書,被她看了個遍,還做了一些批注。荔逴怕其他人笨手笨腳,想給冠霏洗澡擦身,每次都被仲霖和覃嵐扔出了帳外。

厲覃嵐和程仲霖軍務繁忙,每天不是操兵訓練,就是在主帳中商量奪城策略,看著氛圍,像是要有大行動。程仲霖倒是每天給荔逴送吃的,野雞打不到了,但總是有烤鴿子,看到她案上不缺吃喝,也還是有好吃的就想給她,每次都是被熏香給嗆出來的。

“怎麼這幾天都有鴿子吃?這附近鴿子這麼多嗎?”

“多著呢,你盡管放心吃就好,保管你每天有葷腥。”

“這怕是來往來送信的信鴿吧,如果厲將軍查起來,我一定告發你,絕不姑息,反正我沒看到信,隻吃了肉,我什麼都不知道!”

“放心放心,這可是厲將軍默許了的,不然哪那麼多鴿子都在籠子外麵,也不飛,滿地跑?”程仲霖想想還是覺得好笑,一笑又被熏香嗆到直打噴嚏。

“子路這個俗人,哪有人熏香用這麼濃的,一天到晚地點著,這是要嗆死誰?”

“自然是嗆死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