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九齡想了想,催馬上前,扭過頭背著風雪問道:“小李學士為何受重傷?”
“因為民族同化運動在國子監召開集會,小李學士剛好路過那兒,進國子監拜訪老師,聽了會演講,吼了幾嗓子,被吉備真備一夥銜恨偷襲刺殺……”晁衡在風雪中哭著稟報。
還說去探訪老師,不期而遇,八成是有意為之,若蘭說過,他與這個日本人交往的事,原來是為了國家民族的大業而受的傷,小李學士,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倒不含糊,若蘭去看望他,倒是不冤,張九齡感到一絲兒欣慰,又想起那日自己在日朝宣德殿彈劾他的時候,他都不辯一句,一付恭謹受教的模樣。
莫非讓若蘭牽腸掛肚的就是李岩?李岩的孝行可嘉,年少才高,人物風流,他的策論倒有幾分道理,在武學裏操訓甚嚴,以身作則,隻要引導得宜,倒是一位佳婿。
念著李岩為國受傷,就全是他的好,張九齡騎在馬上,渾然不覺風大雪密,片刻間,眉眼發須俱沾滿白雪,儼然成了個雪人。
張若蘭一路急行,來到平康裏小李學士府第。
她翻身下馬,顧不得喘口氣歇一歇,將馬兒甩給門房,徑直朝李岩的寢居跑去。自那日李岩與她有了肌膚之親後,便吩咐門房,張若蘭來了,不需通傳。
一路小跑,張若蘭到了寢居的門口,才將身上的貂裘抖去積雪。
輕輕推開門,一股濃烈的藥味兒透鼻而入,張若蘭心痛若失,淚珠兒在眼眶裏打轉,低泣著喚道:“岩哥兒!”
聲音裏伴著低泣,還帶著焦慮、關切、憐愛,全揉在一塊兒。
房間裏,李岩趴在床榻上,一位清麗端莊的女子正在給他重新包裹傷口,旁邊一位眉如翠羽的侍女在旁幫忙,俏臉兒都是緊張,另外還有一位俏美活潑的侍女正在為他在火盆上煎湯熬藥。
聽見門口有異樣的聲音,剛剛為李岩包紮完傷口永穆公主,扭頭一瞧,一位身姿高挑,麵孔蒼白的少女也不顧她在場,一下子撲到了床榻邊,櫻唇緊閉,似乎強忍著哭聲,香肩不停地抽*動。
“姐姐,這是我的同窗張若蘭,京兆尹張九齡的女兒。”李岩趕緊介紹道。
她倒是挺在意你的,心剛剛落下的永穆公主俏臉含霜,不發一言。
“拜見永穆公主。”張若蘭襝衽為禮,甚是恭敬,見公主神情倨傲,態度淡淡,小性子一起,轉身為李岩緊了緊被子,也不搭理她。
一瞧兩人較勁那模樣,李岩暗道糟糕,眉頭一皺,計上心來,哼哼唧唧道:“哎喲,哎喲,傷口這會兒……怎麼疼……疼得厲害,莫非……莫非那把匕首淬了毒的。”
永穆公主和張若蘭一聽,嚇得花容失色,不約而同道:“岩哥兒,那怎麼辦才好?”
經曆過的事兒多,永穆公主倒有主見:“我叫人去請禦醫。”
曲江池北,教化坊內。
坊中間,有一處不大的三進院宅。
漫天風雪狂卷,片片鵝毛般的雪花打在臉上,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十來名孩子卻玩得興高采烈,冷鋒寒等大點的孩子在院子中迎著風雪揮刀練劍,小的撒著腳丫子奔跑追逐,踩得院子裏都是雜亂的腳印,歡聲笑語伴隨蓬轉飛卷的雪花,溢滿了小院。
生得一雙星眸的白衣士子走進院宅,幾名孩子迎了上去,興奮圍坐她嚷道:“霜兒姐姐,下雪了,多漂亮啊!”
“霜兒姐姐,初雪象征著吉祥、幸福,是不是呀?”一個被凍出了鼻涕,卻一臉燦爛的小女孩李五兒道。
“你買了好大兩條羊腿,李豬兒最愛吃羊肉泡饃,霜兒姐姐,我來幫你提。”一個胖乎乎的男孩從霜兒姐姐手中接過一條,費力地提著。
回廊上出現一個腿有些殘疾的老丈,鷹隼般的眼中閃爍著一股精明之色,問道:“霜兒,活還幹得順利吧!”
白衣士子點點頭,緊跟著又搖了搖頭:“義父,我們將收的三千貫訂金退了吧,那人身手了得,我隻是傷了他,還險些被他擒住。”
“霜兒,你不是不知道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接了活兒,就算是把命搭上,也要把活兒幹完了,那人身手了得,出入又有親衛相隨,那就叫他們加價。”老丈滿是皺紋的臉上看得出飽經滄桑磨難,聲音帶著一股狠厲。
瞧著年邁瘸了腿的義父,滿院子奔跑的弟妹,霜兒思索了半天,最後下了決心:“嗯,義父,女兒知道了,幹我們這一行就不能心慈手軟,硬的不行,我就來軟的,他不是好色風流嗎?霜兒帶著弟弟投入平康裏學士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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