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我,雖然手被程天佑牽住,但落在涼生眼裏,似乎沒有幸福可言,他看著我,目光裏盛滿了如同眼下包廂裏播放的這首歌曲一樣的探詢——
……
告訴我你幸福嗎?
幸福據說是一種信仰。
幸福是笑出淚別躲藏,
幸福是看定我不慌張!
告訴我你幸福嗎?
幸福據說是種方向,
幸福是一起飛不回頭,
幸福是你在我襟上,
從不遺忘!
……
這大概是,此刻,他最想問出的話語。
我了解他的xing格,那麼了解。
他一定在想,沒有血緣關係,這是真的嗎?
他一定在想,如果她愛的是他的話,我會不會破壞掉她的幸福啊?
他一定在想……
他想的一定很多,就如他的xing格一樣,克製而內斂。
我知道,我愛著的這個男人,他的理智多麼qiáng大,qiáng大的如同堡壘,誰都無可攻防。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等他卸下攻防,等他說服自己來愛。
我曾愛他的克製,我曾愛他的荔枝,我也曾愛他的內斂。我也明白,自己不想傷害到未央。
可是,一個女人,當她千辛萬苦、傷痕累累的那一刻,她想要的不是一板一眼、嚴絲合fèng的愛qíng,她想要的不是一雙不管不顧、不怕天譴的手!
帶她走!
帶她走!
不顧一切地帶她走!
隻要你帶我走,哪怕衝到無人看到的門口,你再放開我的手。
對我說抱歉,我愛的始終是她。
那麼,也不枉我對你愛的如此受苦。
夜晚,人變得貪婪;卑微,確使人不敢奢求。
就算是給我一個拒絕,也是一個體恤而溫柔的拒絕,好不好?
那個夜晚,程天佑的一句話,徹底激起了我心中對愛最qiáng烈的渴望。
這種qiáng烈的渴望,讓我無比害怕。我害怕,它變成一股力量,讓我對每個男人,最終由愛,變成愛過。
這該多荒涼?
涼生,這該多荒涼?
那一刻,很多人發現自己不該在場,紛紛離開。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對天佑說,我們回家吧。
那一刻,他是我稀薄自尊的唯一救命稻糙。
天佑一愣,很長時間,我突然說的話,讓他沒回過神而來。我眼淚掉下的那一刻,他才醒過來,笑笑,難辨悲喜。
但他依然拉起我的手,對涼生說,我們走了。
我們走了。
轉身的那一刻。
我卻依舊在心裏卑微的默念,三、二、一。
我對自己的心說,我隻數三個數,如果你不來,我就永遠把你忘記!我隻給自己一次機會,也隻給你一次機會。
一。
二。
……
【66.此夜之後,兩不相gān】
我和天佑走出嵐會所。
他在前,我在後。
早微寒,長風當哭。
走到車前,他轉身,身影暗,容顏薄。他笑了笑,眼神卻很涼,似乎是萬語千言,到最後,卻隻是八個字:此夜之後,兩不相gān。
一字一頓,一字一絕望。
他始終是知道的,剛剛,他不過是我小自尊的救命稻糙。
他忍著最大的難過,滿足了我。
我也對他笑,一字一淚,好啊!此夜之後,兩不相gān!
當時的我,大概並不知道,這個倔qiáng而冷酷的男人,內心也在默念著“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