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1 / 2)

“晚來一刻,你不就少見了我一刻?”他歪著頭說得理所當然。

來時會帶些酒菜糕點,籬清忙著看文書,他就親手喂到嘴邊,有時舌尖會觸到他的指,他就笑著把指收回,舌尖一卷,眼睛閃閃地看著籬清。

“在忙什麽?怎麽忙到這個地步?”他有時看得不耐,硬是轉過籬清的臉來問。

“沒什麽。最近事多。”籬清道。

“是麽?”他狐疑。

籬清低下頭繼續看,再不肯搭理他。

瀾淵無奈,抿了一口酒在口中,勾過他的下巴用嘴渡過他,趁機糾纏,直到他燦金的瞳中升起怒火:“好喝麽?喝一口解解乏。”

籬清轉過身不答,他貼過去挨著他的耳根說:“這叫‘風笑’,酒仙剛送來的。我料你該喜歡,怎麽樣?若喜歡,我下次多帶些過來。”

籬清依舊無言,瀾淵就伸手奪了他手裏的文書,一手在他的腰際摸索:“如何?嗯?不說可不放過你。”

籬清扭身要掙脫,奈何被他困著,不由皺起眉:“放手。”

“不放。”瀾淵往前壓住他,死死不肯退讓,“隻說一句,好還是不好?”

燦金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籬清偏過頭就是不開口。

兩人僵持良久,瀾淵隻得把文書放回桌上,臉蹭進籬清的頸窩,口氣也放軟了下來:“特地帶來給你的,就要你一句喜歡還是不喜歡。嗯?也好叫我放心不是?”

籬清見他如此,便鬆了口:“好。”

“嗬嗬……喜歡就好。”瀾淵抬起頭,墨藍的眼亮過屋中的燈火,“我下回多帶些來。知道麽?這裏邊放了合歡糙,喝多了催qíng的,這次饒了你,下回可要好好地……嗯……”

籬清不出聲,原本靠著瀾淵的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前移了一些。

“嗬嗬……”瀾淵笑著往前跟進幾分,始終貼著他。

“以後就別來了。”臨走時籬清忽然道。

“嗯?”瀾淵倏地旋過身,手一鬆,扇子“啪──”地一下跌在地上。

“我要閉關,一年。”籬清解釋。

“好,那我一年後來。”彎腰拾起扇子“唰──”地展開,瀾淵又是那個斯文從容的二太子,方才一刹那的失神仿佛不曾出現過。

※※※※※※※※※※※※※※※※※※※※※※※※※※※※※※※※※

一年,於仙家而言,不過是在棋盤上擺下一顆棋子的刹那光yīn。於瀾淵而言,一夜縱歡再揉開眼,夏秋冬已然一個輪回。

一年後,狐王府的大門朱紅依舊,畫著百狐圖的照壁仍牢牢地遮擋住府中的一切qíng形。隻是堂上憑空多了許多人,鬧鬧哄哄地,狐王若聽到了,臉上的冰雪怕要再積起十分。瀾淵留神聽了一聽,各族的都有,全是來找籬清的,偏偏狐王避而不見,隻把狐王府的小廝們忙得腳不沾地,暗地裏叫苦不迭。

跟著元寶往裏走,路過書房時往格窗裏望了一眼。他帶來的琉璃燈還放在案頭,滿桌滿地的文書全都整整齊齊地碼在書架上,沈沈地占了整個架子,感覺再疊一些,架子就會被壓塌了似的。書桌上擺了兩個酒盅,杯沿碰著杯沿,是一年前兩人喝完酒後擺成的樣子,現在再看,都分不出哪個是那時他用過的。那時候說過要多帶些“風笑”來,他一閉關,他也就忘了,看到這酒盅便又想了起來。

繼續往裏走,七彎八繞地在花園裏轉悠了一陣,穿過一片柳林後,視線頓時豁然開朗。入眼是一片粼粼的湖水,湖上四散著幾株蓮花,橙huáng暗紫,蓮葉田田。不遠處是一個八角清涼亭,孤單單地佇立在湖中央,這邊過去既無橋無舟也無路。仔細再一看,亭中站了一個人,白衣賽雪,衣袂飄飄,仿佛遺世獨立的仙者。

描金扇在手中閑閑地搖,就見瀾淵足尖一點,踏著湖水淩空朝亭中掠去。

“原來是在這裏躲清靜。”落地無聲,他踏làng而來卻不沾半點微塵。

籬清緩緩回過身,湖麵清風chuī起銀發三千:“你來了。”

“長別一載,君別來無恙。”去握他飄起的發,牽引著一步步走近,直到呼吸可聞,“想我不曾?”

“你亦無變。”墨藍的眼近在咫尺,斯文不改,溫雅不改,滿目的柔qíng亦是如同往昔,如同初見之時。有人天生就能眉目含qíng。

“恭喜狐王破關而出。”瀾淵雙手一環,滿滿抱一個滿懷,笑意連同溫柔一同飄dàng在風裏,“平安就好。”

“嗯。”

籬清也伸出手來擁住瀾淵,身軀貼得更緊。湖光山色都及不上亭中這一派安逸溫qíng。

“來時看到堂上聚了不少人,有事?”唇貼著他的耳垂,聲音也是低低的,“要不要我幫忙?”

“沒事。都是來告狀的。”燦金的眼看著遠處的山巒起疊嶂,一起一伏仿佛沒有盡頭。

狐王閉關時,狐王的親弟也沒閑著。一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從年頭到年尾累積起來就足夠讓所有被戲弄被欺負的苦主們一起把清靜的狐王府攪翻天。

“嗬嗬,我道是什麽事。”瀾淵好笑,難以想象籬清這樣的人會有個籬落這樣的弟弟,也難怪他要躲到這裏,堂堂狐王被人要債般揪著告狀實在是有損王族的麵子,“來杯‘風笑’解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