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遠山如黛,平湖如鏡,酒醉人,人亦醉人。
其實,一個月前便滿了一年,便已出關。一天不差,一刻不差。距今,整整一個月。
一個月後的今日,信誓旦旦說“一年後再來”的他歡笑著來說:“恭喜。”
他在他懷中平靜地答:“同喜。”
皆大歡喜。
鼠王忽然托了墨嘯來邀瀾淵去赴宴,帖子不算,還送來了諸多禮物,酒器、玩物、配飾……盡對著這他的心思來,還是一色huáng澄澄的金色,一打開箱子快照亮了大半的天空。
“他還真是有心,不過順便提了句你最近偏愛金色,就全弄成了這個樣子。”墨嘯看著一地的箱子嘻笑。
“這是什麽意思?我又和他不熟。”瀾淵拿著帖子莫名地問墨嘯。
“這是拜帖禮,等你去了,還有更多寶貝等著當麵送你呢。”嘻笑轉成了嘲笑,墨嘯的眉宇間頗有些鄙薄的意味,“我是來傳話的,去還是不去?你給句準話。”
“去。既然還有禮,怎麽能不去?”瀾淵答道。
順手拈起一顆金琉璃珠,燦金的顏色,金光閃閃,照得人都快睜不開眼睛。
果然,一去就被推上了首席,好酒好菜,緩歌慢舞地招待,又弄了五六個漂亮的少年來倒酒,甜甜地道一句“二太子安好”,就嘴中含了酒過來“斟”。
鼠王的年紀在眾王中不算大,有一雙滴溜溜轉得靈活的小眼睛,挺著一隻仿佛懷孕六月的大肚子。搖晃著腦袋對瀾淵把所有能誇能說的好話都說了個遍,最後又讓人抬了幾箱子東西上來,打開一看,還是赤足的金色,越發映得那張酒氣熏天的臉上一層厚膩的油:“一點小東西,不成敬意,還望二太子不要嫌棄。”
瀾淵不置可否,揮揮扇子算是告辭。他客氣地一路彎著腰跟在後頭送出了快百裏。
誰知有了一回就有第二、第三回,鼠族特意做的燙金的貼子隔三差五地送過來,想想沒什麽意思就拒絕了。那邊就一次次地抬了禮品來孝敬,連人帶東西一擔一擔地挑來,最後gān脆連女兒都送來了。
“你現在就是開口要他那個王後,他也一定咧開嘴親自抬著花轎給你送來。”墨嘯笑著說。
“難不成我父皇明天退位與我了還是怎麽著了?我怎麽不知道我這麽值得巴結?”瀾淵也隱隱覺得奇怪,“既然是你來起的頭,那你總要跟我說個明白吧?”
“他看上的不是你,是你身上的那個金剛罩。”墨嘯見他問起,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妖族五百年一次天劫,旁人能躲,族王卻要以一己之身生受,以示王之威武,這是妖界的規矩。再過幾年就輪上他的天劫了,他想借你的金剛罩來擋天雷保命。”
“他怎麽也是個王,上千年的修行,還能被個天雷打死?”瀾淵半信半疑。
“打死倒不至於。不過元氣大傷是一定的,以族王的修行,功力再深厚,承受了一次天劫後沒有百年的靜養是補不回來的。放在別的族也不會怎麽樣,提早把事兒jiāo代完好好修養就成了。偏偏他們鼠族這時候正亂著,底下的幾個長老和幾個少主都眼饞著王位呢,這大好的機會當然不會錯過。趁王剛挨過天雷,身受重傷的時候捅他一刀也不是從前其他族裏沒有的事。所以他才著急著想要借你的金剛罩。”墨嘯頓了頓,繼續說道,“如果能毫發無傷地捱過來,族裏服他的人也會多些,他的王位也能坐得安穩些。”
“難怪。”對這些事瀾淵一向沒什麽興趣,聽完了也沒什麽感觸,隻是斟酌著詞句道,“金剛罩這樣的法器你也知道,俱榮俱損的,它承了多少力,我身上或多或少總是要受一些。若是你要借用,我沒有二話。不過換了別人……”
“我明白。”墨嘯接過話,知曉了瀾淵的意思,“我也就是個傳話的,他要不是在我門口嚎了三天,我也懶得理他。現在也正好讓他死了這個心。”
“你把人和東西也都給我還回去。這滿屋滿院的,要是傳了出去,太白金星那群老東西指不定在我父皇麵前說成個什麽樣子。”瀾淵不屑地瞥了堂下的禮擔一眼,忽又想起了什麽,起身走過去取出一顆金琉璃托在掌中看,“就拿他一顆珠子,不打緊吧?”
“你要的東西,誰敢說半個不字?”看著他囑咐小廝把珠子包了給誰送去,墨嘯無奈地搖頭,“人家要的不是你一顆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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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王的書房總是安靜得仿佛沒有人煙。
元寶捧著個盒子跑進來:“王,這是二太子剛讓人送來的。”
“嗯。”籬清點頭示意他打開。
“赫──”盒子一打開就蹦出滿屋金光,驚得元寶後退一步,險些把盒子掉在地上,“什麽東西?這麽亮!”
“合上吧。”目光複又回到手中的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