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句是對著花燈問的,柔聲細語,墨藍瞳中溢滿溫柔,臉上的笑,都快癡了。
牢中與外界不通音訊,玄蒼自從來過後亦不再來。再一次步出牢房時,外頭天空正藍,不知自己在牢中到底住了幾日。
刑台四周圍滿了各路神仙,竟連西方如來也來了,於蓮座上對他點頭微笑。又去看天後與玄蒼,麵容憔悴了許多。
天帝的臉色依舊難看,冷冷俯視著殿下的自己,沈聲宣判:“二太子瀾淵大膽逆天,罪業深重,本不可赦。然念及其年少無知,雖逆天妄為,卻不改時局,未曾引得滔天災禍。兼有佛祖慈悲為懷,以宏大佛法為其消贖災業。著處以黔刑,以其半世修行抵罪,並罰往人間思過百年。”
隨後便有天將將他縛於巨大刑柱,衣衫敞開,細小銀針刺向luǒ露胸膛,在心口處一筆一筆刺出一個“罪”字。銀針是長白山萬年寒潭潭底的冰柱磨成,又用無量業火淬過,每一針畫過皆是寒熱jiāo加,如遭萬蟻噬咬,痛楚不堪,偏偏又極是清醒,眼睜睜看銀針拔出又刺下,許久還未完成一半,苦痛仿佛無邊無際。
其後又有人來將他體內一半法印bī出,當初寸寸釘入,如今又寸寸啟出,結痂的傷口再撕破開,先前的痛再來過一遍。冷汗濕了一身又一身,連喊一聲痛都沒有氣力。
籬清,我的狐王,是否連受過的苦痛你我都要相當才是公平?
在宸安殿中養了幾天傷就來了天帝的旨意要他快快下界思過。他的父皇氣得不清,再不要見他這個忤逆的兒。天後和玄蒼並著一眾仙家在殿前跪了幾日他也不肯鬆口,若不是請了如來佛祖親自來為他作保,天帝還真能下得了將他打散jīng魄的狠心。
下界這一日,來了不少人送行。太子終是太子,雖是被貶也是天帝親生的骨ròu,過個幾年想念了就能召回來的。於是都堆了笑來要他多多保重。瀾淵一一謝過,走到天後跟前,眼中才有了些qíng感。天後早哭紅了眼,噙著淚花拉著他的手依依不舍:“我的兒,你放心,便去人間受幾日苦,母後自會讓你早日回來。”
“母後您也珍重。”
又囑托了玄蒼幾句,瀾淵方才回過身。身後呼啦啦跪了一地的侍從,都低著頭等他的吩咐。
“你此去不比從前,身邊總要有個人照顧。”天後道。
“那也不必太多,一個就夠。”掃視了一圈,瀾淵下令,“都把頭抬起來。”
行到一個天奴身前停住腳,瀾淵問道:“你叫什麽?”
“小的叫招福。”那天奴低低回答,膽怯地垂下眼不敢直視。
“本太子是去思過,用不著那麽大的福氣。倒是人間百事艱難,須求些金銀度日。不如就叫銀兩吧。母後你說可好?”
“都隨你,你要如何便就如何了。”天後自是沒有異議。又反複囑咐了幾遍要注意身體,被鎖去了一半修為就不要再逞qiáng,天冷記得添衣,要什麽就讓銀兩回來取,千萬不要委屈,等天帝氣消了就立刻讓你回來雲雲,才看著瀾淵帶著小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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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送來的東西?”房內的籬清問道。
站在門外的元寶躬身回答:“是láng王半個月前送來的,前幾日您昏迷不醒,小的鬥膽就自作主張先給您用了。”
“墨嘯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