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聽瀾淵吩咐銀兩:“要再有人來,就說今天的人限滿了。”
天帝有令,這思過的百年間瀾淵不得出jīng舍一步,每天也隻許三人探望,若超了三人的限製,即便是天後親臨也不得入。
墨嘯回身麵對瀾淵道:“且不說他自己有傷在身出不得門,即使他出得來,你這裏他也……”
看著瀾淵的笑臉再說不下去,“你該明白。”
“我明白。”瀾淵點頭,“隻是他來不來是他的事,我等不等卻是我作主。”
“你們兩個……”墨嘯重重歎一口氣,“多簡單的事,到了你們這裏怎麽就稀裏糊塗弄得連我都快看不明白了。”
“糊塗的是我。隻當討一顆真心這麽容易,原來到了手不好好看護著也會丟。等到丟了,哪怕我願用我的真心來換他的無心,人家也不肯。”一直緊握在手裏的竹扇慢慢打開: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空一縷餘香在此。
盼千金遊子何之。
症候來時,正是何時。
燈半昏時,月半明時。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嗬……先前我怎麽沒看明白?”
手指驀然用力,關節泛白,又是一陣刺骨的疼。
“聽說他已經醒了,送去的東西他都沒退,看來是收下了。”最後,墨嘯說。
“好。”痛還在四肢遊走,臉上卻硬擠出一個蒼白的笑,“收下,就好。”
看一會兒遠處的翹角飛簷,再同墨嘯或是擎威聊聊,天後和玄蒼也會來,卻依舊每天隻讓兩人進來,還剩了一個空缺就在心裏悄悄填上。體內的法印還時常會作痛,經年久日,那樣的疼卻始終習慣不了,一分一分痛進了骨子裏,還日漸加劇,每每對著那花燈的時間長了或是看著扇麵發呆的時候就要鑽出來鬧騰,怕痛急了損壞東西,就趕緊把花燈和扇子遠遠放到一邊,等平息了再看。
銀兩說:“太子你這是做什麽?既然看著難受就別再看,哪有你這樣自找苦吃的?”
“不看我更難受。”瀾淵的臉上難得正經。
墨嘯有時會帶來籬清的消息:
“聽說已經好了許多了,能出房了。”
“內傷大概還要再調養一段日子,聽伺候的小廝說從外看已經看不出什麽了。”
“你送去的酒他今天開了一壇,用的也是你送的那套酒器,隻喝了一小杯就被勸住了,怕他身體還受不住。”“……”
“是該勸住他,本來那酒就xing寒,用了那杯子就更寒,他才好了多少……”瀾淵坐在窗前,隻有這時候眼中的落寞才露了出來。
遠遠地看那模糊成一點的樓閣,你這是做什麽?你現在的心思我都不敢再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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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的狐王獨自站在院中,似是賞花,眼光卻淡淡地渙散開,一站就不知站了多久。
“二太子真叫可憐,好好的去逆什麽天?被罰到咱這破地方來思過不說,光心口刺個字就不知有多疼。”
“可不是?要是換了我,光聽聽就覺得心裏發毛,這要怎麽捱過來喲。”
“還被用法印鎖了一半修為呢。多好的人呐,出手又大方……”
“……”
靜養中的王一般不問世事,前幾日聽小廝們閑聊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