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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地想到了那十多壇子酒,拍開了封泥就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入鼻,風笑。是多少年前的夜晚,有人摟住了他一遍遍地追問:“喜不喜歡?嗯?喜歡還是不喜歡?”又是多少年前,有人藍衣金扇站在座下露齒微笑:“前日在下酒後失態,今日特來賠罪。還望狐王大人大量,不要和在下一般見識才好。”

寒玉製成的酒器果然不凡,微甜的酒液帶著寒氣從喉頭涼到心底。

瀾淵,你總是如此,溫柔地給一分希望又溫柔地加倍給十分失望。傻一時尚算是天作孽,傻一世就是他狐王籬清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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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花落,隆冬時飛雪滿天,盛夏時烈日炎炎,每一日在心頭刻一個記號,一百年後再數一數,縱橫jiāo錯都快分不清,而百年確實就這麽在疼痛或是靜坐中逝去。

這百年裏,擎威成了親,賢淑的采鈴有一副好手腕,斜風細雨間就把虎王馴服得服服帖帖,休說是娶妾,連過來喝杯酒也得虎後點了頭才算。

“這就叫現世報。”láng王幸災樂禍,分外的開心。

曾經有一日,天空忽現異色,白晃晃一道劍氣衝天又紅彤彤一條火舌燒去漫天雲朵,最後,更有赤龍與銀龍鏖戰於天際又雙雙墜落,響聲震得整座後山都抖了三抖。

派了銀兩去天界打探消息,竟是東海龍宮的赤炎皇子與勖揚天君。起因是赤炎趁勖揚君赴西天菩提法會時,私自帶了天崇宮一個天奴下凡,且設下結界隱去氣息,二人一走便是百年。直至勖揚君歸來才搜尋得到,並怒而jiāo手。

誰能惹得從不輕易出手的勖揚君不惜化出原形來戰?瀾淵隻知一人。

若真如此,那人隻怕……不敢妄加猜想,隻讓銀兩加緊探聽,不得遺漏任何隻字片語。

沒幾天就有了結果,赤炎皇子被剔去仙骨,永世囚於天崇山下。眾人都說重了,可天胄神族的意思連天帝也違拗不得。

瀾淵讓銀兩把當初文舒親手送的瓊花露取來,一人對著窗外獨斟獨飲良久。

又曾經,墨嘯過來說起,有一家人家大主子養病療傷無暇過問俗事,小主子如脫韁的野馬般到處闖禍無所顧忌,人人怨聲載道無處喊冤。

想起當年有人不過閉關一年,苦主就站了一屋子,這麽些來,怕是整個府邸也要容不下。

便搖著扇子笑道:“這有什麽,不就是幾隻野jī幾隻野兔麽?從前及至今後,凡小主子鬧了事就讓他們都遞個條子進來尋我瀾淵就是了。”

想了一想又補了一句:“隻是這事不許張揚,若讓我知道是哪個多嘴的嚷開的,我拔了他的舌頭去給那小主子下酒。”

話未說完,墨嘯就已苦了臉:“你這不是更放縱了他麽?”

瀾淵隻是笑:“我不縱著他,難道還縱著你麽?”

天帝下了詔讓他回去,瀾淵一口回絕:

“我原先花天酒地慣了,現在這樣清心寡yù的也挺好。”視線一直停在遠處的山前。

天後無奈,隻得含著淚回去。

狐王的傷全好了,百年來第一次在眾王議事時露麵,依舊銀發白衣有一雙燦金的眼瞳,依舊寡言少語臉上看不出悲喜。

銀兩把眾人的描述一字不漏地複述給瀾淵聽,瀾淵倚在窗前看那翹起的簷角,手裏的折扇展開又收攏。

“你倒是悠閑,可苦了那個籬清,傷才剛好就又要cao勞。”墨嘯匆匆走進來端起茶壺就猛灌了一大口,“再別說我墨嘯不夠義氣,我費了多少口舌才從赤狐那個老家夥嘴裏幫你套出話來。籬落,那個你縱著的小主子,快到天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