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隻有他一人,隻能看到他一人。他一步步行近,我睜著眼睛一眨不眨,近乎癡迷地望著他,將他的形容,他的笑,他的身姿,他的一舉一動盡皆收入眼底,放入心中。
陽光充斥,整個世界明亮而溫暖,整顆心充實而安定,仿佛隻要有他在,一切都是美好的,都將永遠美好下去。怎麼看都看不夠,怎麼看都這般風華絕代,怎麼看都讓人怦然心動。
於我麵前站定,他隔著檻欄握了我的手,爾後舉手撫上我的臉頰,用指腹摩挲去淚痕。明眸外籠起淡淡的氤氳,他低啞道:“阿蘿,讓你受苦了。”
將臉頰蹭向他手心,我搖搖頭輕聲笑道:“有你在一點都不苦。”
指腹緩緩下滑,落至唇畔,微涼的觸感。長長的睫毛一點點揚起,眸中滿溢心疼愛憐之意,他清淺一笑:“傻,傻透了。”
眼淚又湧出來,我頭一偏將所有淚水蹭在他手掌之上,笑嗔道:“你都答應娶我了,再傻也是你的人,概不退換。”
他柔柔視我,眼底波光蕩漾,眉眼舒展,悶聲笑道:“當然,我的娘子即使傻也是傻得可愛,傻得讓人憐惜,讓人想放在心尖上疼一輩子。”
頭一昂,我抬抬下巴對他,揚眉得意道:“知道自己運氣好了吧,能娶到我這樣溫柔賢惠細心體貼的女子,蘇沐你真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他點點頭,笑得開心,眸中全是細細碎碎的星光:“娘子說得對,娘子是我這輩子的好運氣。”
定定看他,我輕歎一口氣,鄭重道:“蘇沐,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一定要活著,我還等你來娶我呢。你要相信沒有過不去的坎。”喉中略略發堵,頓了頓,我又道,“誰無暴風勁雨時,守得雲開見月明。隻要你還愛我,你心裏有我,這樣就足夠。其餘身外之物,我可以不在乎。”
“啪”得一聲輕響,明眸外的氤氳凝成水滴落下,砸在甬道石板上,蘊成一朵小小的水花。他一寸寸撫過我的麵容,聲線沙啞緩緩道:“阿蘿,我蘇沐何德何得你如此相待。”
我偏頭笑看他,輕聲道:“你是我的相公嘛。”
先前的那侍衛再次行近,麵無表情地提醒:“時間不多,還請少主體諒屬下。”
蘇沐轉眼看去,對那人淡淡道:“知道了。”爾後視線重新凝上我的眼睛,挽唇一笑,細細密密的整齊牙齒微露,稍稍靠近放低聲音道,“阿蘿,你別怕,我一定會救你出去。”
我重重點頭,握了握他的手:“我知道,我一點都不害怕。”
又靜靜地凝視我良久,蘇沐緩緩鬆開手,準備與紫蘇一起離開。隻是轉身那刻,他又頓住,扭頭看來,抿了抿唇略顯局促道:“阿蘿,那把雄劍的確是宮盟主的。你,你要不要再考慮下?”
有點疲累,我靠上一側鐵檻欄,仰頭望向黑乎乎的石砌屋頂,神思有些微恍惚。
半晌,搖了搖頭將所有紛雜拋開。待思緒回籠,我取出那把桃木小劍,放於掌心處平舉,慢慢開口道:“小時候聽爹爹說起,爹爹好友公子降生時手中攥了一把極為精致小巧的劍,後來我落草時手中同樣攥了一把,製式相同。兩家很奇怪,這時恰遇一位癩頭和尚。那和尚神神叨叨地說這是我和那公子前世的信物,我們今生來續前緣,還說那公子是我命中的守護星,我們若能結為連理,可保我一世平安。那和尚為兩把劍開了光,分了雌雄,爾後重新交還。爹爹一向不信這種神怪之說,不過我與那公子早已指腹為婚,他也就聽之任之。”
我笑了笑,望著神情忐忑的蘇沐,垂眼看向那桃木小劍,又道:“先不說那癩頭和尚的話可不可信,且說這小劍吧。這劍雖然不大,但若攥在嬰兒手中卻困難得很。而且,雖說爹爹好友的公子與我皆是帶著同樣製式的劍降生,但終究沒有人能證明,或許是爹爹他們說笑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