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總管沙啞的聲音顯得格外蒼老:“不是我找你有事,是侯爺讓你過去。”
“是侯爺要見我?”謝鏡更奇怪了。他雖是在靖璋侯府裏長大,可他畢竟不是下人,和楊居正也從沒有過來往,這楊居正突然要見自己,究竟是什麼事?
霎那間,謝鏡腦海裏閃過了無數個念頭,猜測著楊居正要見自己的無數種可能,
突然,一道念頭如同晴天霹靂般砸下,頓時讓他撥開層層迷霧,看清那隱藏在霧後的繁花。
難道是……楊居正知道了我和洞天兄的事情,發現我得到了《光明精元錄》?他是靖王朝權傾天下的人物,又是神通廣大的武聖,未必就沒有他的高超手段。我的這點事就發生在侯府裏,等於是在他眼皮底下撒野,他知道了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楊居正極講規矩,家法極言,在朝野上是出了名的。許多士大夫非常推崇楊居正,這也是其中的原因之一。若真是他知道了這件事,會如何處置自己?
送給朝廷?給自己判一個勾結魔壇妖孽的罪名?
那我豈不是成了亂黨了?
難道我這種福氣隻是虛無縹緲的曇花一現?精元還沒練出來,就要蹲大獄了,或是被殺頭了?
越在危急時刻,越是要讓自己冷靜。謝鏡麵不改色,哪怕心裏擔心的上了天,麵上也不表現出一絲一毫來,這倒是讓楊總管沒看出什麼。
他對楊總管微微笑道:“還請楊總管先進來,在廳內稍等片刻。侯爺要見我,我得換身衣服,體麵一些才是。”
“不必如此。”
“應該的,應該的,讀書人知禮法,在侯爺麵前,我可不能連讀書人的這點最起碼的東西都丟了。”
楊總管思索著,暗想謝鏡說的有理,也不再計較,點了點頭。
謝鏡為楊總管倒了杯熱茶後,就走進臥房裏換衣去了。說是換衣,其實是給自己爭取時間思考。一身衣裳換完後,他腦海裏雖然沒有靈光一閃閃出什麼好主意,但卻也有了臨時應對的決定。
他從懷裏拿出視為珍寶的《光明精元錄》,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後輕輕的扔入炭盆之中。
“這本上乘秘典我已參悟透徹,雖然燒毀了可惜,但也是無奈之舉。捉奸要捉雙,抓賊要抓贓,現在東西沒了,到時候就算侯爺找我真為此事,我死不承認,他們搜不出東西,也拿我沒辦法。我已有功名在身,他就算是侯爺,也不能沒有證據就隨隨便便辦我。當然,如今大靖王朝他說了算,非要辦我,我也是死路一條。但事到如今,這也是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了。他楊居正乃天下第一大人物,犯不著和我這個小蝦米較勁吧……”
謝鏡從臥房裏走出去,溫和的說道:“楊總管,煩請帶路,走吧!”
楊總管上下打量了一眼換上新衣裳的謝鏡,滿意的點了點頭,旋即起身出門了。謝鏡跟在後麵出去,將門拉攏。
雪,未停。房屋裏的炭盆也還在燃燒著。
空蕩蕩的房間裏沒有誰看見,謝鏡臥室的炭盆中,剛剛焚毀了一本上乘秘典《光明精元錄》。然而,這本秘典卻沒有毀盡。在所有能燒毀的物質都成灰後,一小塊看上去輕柔如絲綢的金黃色方形布出現在了炭盆中,這布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還有圖畫,無論是這塊布本身,還是布上麵的字畫,居然都不怕炭火的燙燒!
它就那麼靜靜的躺在炭盆裏,四周的高溫和炭火如同是輕柔的微風,時不時的掀起它的一個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