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涼的指尖劃過鼻翼,蜻蜓點水般地在左臉頰上停頓一瞬,清新的藥香味撲麵而來。我頓覺心跳漏了一拍,耳根子隱隱燒燙起來。
我有些遲疑,不知該不該對昨晚之事追根究底。畢竟,我一個潔身自好的姑娘家,他到底是輕薄了我啊(π_π)……
可那時他喝得酩酊大醉,神誌不清,胡言亂語,不知在說些什麼莫名其妙的話。或許他當時根本不知道在做什麼,又或許,他隻是將我錯當做別人。不論是哪種情況,我再作追究也無濟於事,甚至是自取其辱。
我偷眼望了望他清俊雅致的輪廓,心跳頓時又加速了。其實,從心裏來說,我好像也許可能大概……並不如我想象地那般惱氣,惱氣他輕薄了我。也許他不記得更好,免得相見時尷尬。
照這麼想來,我這到底是在究竟糾結什麼?
“小梅,你這是什麼表情?”他煞有介事地打量我。
我一愣,迅速意識到自己的麵部表情可能太過猙獰,不由自主地撫了撫臉頰,幹笑道:“沒、沒什麼……聖僧,昨晚你喝醉後,我曾去你房裏找你,你當真不記得嗎?”
希音一臉無辜:“找我做什麼?”
果然……摔杯啊!
我無力地垂下腦袋,說:“沒有。你聽錯了,我什麼都沒說。”
他捧起我的臉,深亮含笑的目光逼視我:“小梅,今日一整日你都怪怪的,你到底怎麼了?”
我說:“若我說你輕薄了我,你相信嗎?”
“……”,他的手抖了抖,眼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這是,什麼,意思……
我掙開他,黯然神傷地別過臉,努力不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太內傷,道:“你什麼都沒聽到,我也什麼都沒說。”說完,不再理睬他,拔腳就往前走。
“小梅……”他快步追上來,連連喚我:“小梅!”
我驀地停下腳步,幽怨地斜眼(→_→)將他望了一望。
我指向廂房的方向,說:“你累了,我也累了,我們都需要休息。”
他的神色有些糾結,仿佛在憋什麼。半晌,一聲悶笑自他的胸腔中逸出來,他終究沒忍住放聲大笑,笑聲落落疏朗,一時撩動我的心弦。
“你生氣了嗎?”
“我有什麼好生氣。”我惱怒道,大不了當做是被狗啃了一下,下次找個機會啃回去就是。
“小梅啊……”他的笑容怎麼看都有些意味深長,扶額望天道:“看來,聖僧這個職業我是做到頭了。”
“為什麼?”
“因為我是個負責任的人,既然輕薄了你,那我隻好負責到底了。”希音玄妙地笑道:“噯,這回真的要還俗了啊……”
我:……
***
將將走到廂房門口,忽然撞上推門而出的蠱師千夜,他的目光在我與希音身上轉了一圈,古怪地勾了勾唇,拂袖而去。
“他是誰?”希音望著他遠去的背影,麵上浮起些許疑惑。
我解釋說:“他是個苗疆蠱師,說是發現了桑府之內有人中蠱,這便自動送上門來替桑沐雲解蠱。”思量一瞬,複補充道:“看起來神神秘秘的,說什麼蠱蟲之間有感應,自告奮勇來解蠱,也不知究竟安的什麼心。”
希音沉默不語,眸光沉沉。
“會不會隻是個沽名釣譽的江湖術士?”然,回想起他那冰冷驚心的眼神,我仍覺不寒而栗,旋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此人絕非泛泛之輩。
希音搖頭道:“管他真也好假也好,此事拖不了多久,自有人會來收拾殘局,用不著你我操心。小梅,你不是愛看八卦嗎?坐等看戲便是。”
我一噎,道:“你才愛看八卦,你全家愛看八卦。”
午飯時,眾人圍坐一桌,卻獨獨裴覽不見蹤影,不知他去了哪裏。不過,如此倒也算得上正中我的下懷,我當真是怕了這兩人刀光劍影、針鋒相對。
桑老爺像是落水之人捉住了救命稻草,將千夜奉為上賓,笑嗬嗬地問他道:“千夜先生,不知您打算何時為小女解蠱?”
千夜的藍眸瞥向希音,似真似假道:“解蠱極耗體力元氣,眼下桑小姐力有不逮,需等她身體恢複之後才能進行。所以我何時能動手解蠱,這便要問她的大夫了。”
桑老爺一愣,我心下一驚,難不成他竟能看出桑沐雲險些小產?
希音將一塊翡翠蝦仁夾我的碗裏,淡淡道:“最快三日之後。”
“那便三日之後為她解蠱。”千夜這話分明是向桑老爺說的,不知為何,我卻隱約感覺他的餘光有意無意地停留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