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薑雪寧回到院中,燕臨便匆匆離開,隻因他的身體已撐到了極限。
出了薑府,他腳下虛浮,扶住牆猛吐出一口血。
血的顏色很深,黑紅黑紅的在月光下顯得詭異。
“嗬~薛燁這流放的滋味,你一定要好好體驗體驗。”
燕臨擦掉唇角的血跡,重新戴上麵具,紮得再深的大樹也會有被拔起的一日。
宮內的青鋒此刻心如油煎,他站得筆直,心裏已然發毛,還不忘記在內心祈禱,世子你可快些回來吧……
謝危坐在床邊,瞳孔陰騭,他平日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潤內斂,不過是一種假象。
“你家世子真是好得很,中了毒還能偷溜出去玩,這身體是徹底不想要了嗎?”
謝危聲音極低,低到周圍的空氣驟降,青鋒瞥了一眼窗外的月亮,真是欲哭無淚。
世子把薑二姑娘看得有多重要,他這貼身護衛是明白不過的。
薑二姑娘掉一根頭發,落一滴淚,世子便能整宿不睡,變得法子尋些好東西哄著。
世子是主子,他是奴才根本擰不過。
“先生還真是關心學生,深夜不睡還來探望?”
燕臨從窗戶翻進來,他實在沒想到他這表哥會二探他的房間,“青鋒關上窗戶,順道回府。”
“是~”青鋒見到燕臨平安回來那一刹那,在心裏謝過各路神仙,大大鬆了一口氣,入宮進學無法帶書童,更別說護衛了。
青鋒雖是燕臨的護衛但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進宮還是很難的,但在燕臨的訓練下,他的身手進步不少。
燕臨上一世慘遭流放,家破人亡,等帶兵歸來滅了薛家反了沈氏的江山時,身手早已脫胎換骨。
青鋒身影一消失在房間內,謝危忽的起身抓住燕臨的衣領,“燕臨你可知你在做什麼?既然以身做局,為何不能再忍一忍?這事情可不能出現一絲差錯。”
“表哥,你別緊張,我相信她,寧寧不會出賣我,”燕臨見他眼白布滿紅血絲,像有些失了理智,不由想起前世表哥是有離魂症的。
他嚐試握住他的手繼續說道:“我既已身入局,便不會讓你擔心的事情發生,我知你心裏的苦,我會幫你除掉薛家,努力將滿目瘡痍無法撫平,讓你可以堂堂正正回家吃飯。”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燕臨都很佩服他這位表哥。
他所經曆的痛苦磨難都不是常人所能受得住,小小年紀見到自己的親爹為了榮華富貴,舍棄自己。
若不從便拿自己母親做要挾……再次歸來母子陰陽兩隔。
“家?我還有家嗎?”謝危慢慢冷靜下來,他看到燕臨眼底的赤誠,這是醃臢的薛家上下所沒有的寶物。
燕臨經曆了上一世的拆家,之後他失去了自己的雙親……他能感同身受,卻亦不能感同身受。
至少這一世他還能重來,能努力去守護住身邊重要的人,所以他能做的就是讓命運多舛的表哥體會到,他不再是一個人孤軍奮戰。
“那是自然,燕家永遠是你都家,姑姑姓燕,是燕家的人,誰說女子嫁出去就是潑出去的水,姑姑的院子我爹娘一直讓人細心打掃著,一早一木都沒動過,等你回去還是以前的模樣。”
謝危這一路走來,見過太多人性的醜陋,謊言與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