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躺在河邊的磨坊裏,薩維把這句話說給維多利亞聽——這個磨坊是他們約會的地點。
維多利亞蜷著身子,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絲綢般順滑的秀發在他肩上披散開來。“親愛的,你當然不是殺人狂。”她非常肯定地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善良的男人。”
“可他們不這麼認為。”薩維撫摸著她的頭發。
“我明白。你不該把阿拉林打成那樣。他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又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傷害,別搭理他就行了。”
薩維霍地坐起身,“那可不行!維姬,那家夥一直看我不順眼,這幾個星期,他老在我耳邊喋喋不休。他沒事總找我的茬兒——想打倒我,但那是不可能的,沒人能打倒我!”維多利亞身子抖了一下。“你冷嗎,親愛的?”薩維把她抱緊,問道。
“毀滅者!”她嘟囔了一句。
“什麼?你說什麼?”薩維眨著眼睛問她。維多利亞笑笑,吻了吻他的臉頰,“沒什麼。忘了阿拉林吧。我們應該珍惜眼前的幸福。”
“有你在身邊,我會永遠開心的。”他說,“我愛你。”
維多利亞做了一個黑暗而深邃的夢。第二天坐在河邊洗衣服時,夢境中的畫麵依然縈繞在她眼前,揮之不去。在夢中,她看到薩維站在山坡上,身披銀黑戰甲,手拿一柄形狀駭人的大斧,大斧的利刃上似乎釋放出無數冤魂,煙霧般纏繞在奪去他們性命的大漢周圍。毀滅者!夢中這一幕讓維多利亞不寒而粟。她強迫自己停止回想,擰幹衣物,把它們在大石頭上鋪展開。
晾好衣服,維多利亞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她一邊撫弄著薩維親手給她打造的胸針,一邊離開河岸,走到樹林旁坐下休息。胸針上鑲著一顆色澤柔和朦朧的月長石,上麵纏繞著細細的銅絲。維多利亞閉上眼睛用手指撫摸這塊半透明的石頭,漸漸平靜下來,她看到薩維坐在上遊的河邊。
“我會永遠和你在一起。”她在心裏默默地說。
村裏沒人知道維多利亞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父親沃倫打她小時候起就不斷叮囑她務必保守秘密。去年在德若萊城,有四個女人被指認為女巫,後來都被牧師綁在火刑架上活活燒死了。沃倫素來小心謹慎,他之後以帶著維多利亞來到這個遠離德若萊城的荒僻村莊,就是出於這個原因。他經常對維多利亞說:“人多的地方無秘密可守。城市裏到處是喜歡窺視他人秘密,打聽他人隱私的閑人,他們心腸惡毒,以陷害別人為樂。住在偏僻山村,對你來說相對要安全一些。”
他讓維多利亞發誓不把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不過維多利亞發現其實不用對薩維隱瞞,她在他健壯的身軀裏看不到一點暴力,在他灰藍的眼睛裏看不到一絲烏雲,在他略為上翹的嘴角上也看不到一抹憂鬱。他就是薩維——她愛他。維多利亞超人的直覺告訴她,除了薩維,她不可能再這麼深地愛一個人。她還發現,薩維同樣離不開她。透過薩維的靈魂,維多利亞看到無比純淨的溫暖,好像狂怒的海浪中一座寧靜的小島。和她在一起時,薩維是那麼溫柔,狂暴的靈魂變得那麼平靜。隻要有她陪著,薩維臉上總帶著微笑。維多利亞常想,也許隻有我才能讓他變得平靜,那樣的話,潛藏在他靈魂深處的可怕殺氣就永遠不會見天日。
“維多利亞!維姬!”一個臉蛋紅得像蘋果還有點微胖的女孩一把摟住了正在河邊發呆的維多利亞。
“艾米麗,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你好久!不會又去私會大衛了吧!”“噓!你小點聲,我還不想讓人知道呢!你不也是跟那個黑發小子好了嗎!”還沒等羞惱的維多利亞說什麼,艾米麗又繼續道“對了維姬,你說我今晚和大衛會不會…嗯…。有什麼發展。”
“哈哈,小妮子思春了,讓我幫你分析分析”維多利亞握住了艾米麗的手,悄悄地開始催動腦海中那股神秘的力量,突然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
“你怎麼了維姬?是不是病了?”“不,我…我說不清…我現在要去找薩維”維多利亞猛地站起身來,連洗好的衣服都沒收。
“維姬!維多利亞!”艾米麗焦急的喊道。
就在此時,山上的的一名騎手,調轉馬頭,向北方奔去。騎手剛才一直在遠遠觀望山下河邊的兩個女人。
麥倫掩上臥室小屋的門,穿過走廊,走進作坊。他從一個小盒子裏拿出一隻白色蕾絲的胸針,胸針表麵原來綴有一圈珍珠,但現在早已殘缺不全。麥倫坐在板凳上,盯著這隻小小的胸針,撫摸著僅存的幾顆珠子。
“我真失敗。”他閉上眼睛自言自語,腦海裏浮現出妻子艾麗西可愛的臉龐,“他看不起我。噢,天哪,連我自己都鄙視自己。”麥倫靠在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壁櫥裏那些銅器、工具、染色劑及一盒盒的珠子。他現在很少有機會製作那些鑲滿珠寶的手工藝品,因為在這荒山僻野沒有人需要奢侈。他現在賴以謀生的是自己的木匠手藝,這在此地非常吃香,所以麥倫每天的工作就是為鄉鄰們做些門、桌子、椅子和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