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飛沉忖了一陣,道:"心動邪念之說,漫無限製,再說他大傷將愈之際,理性或較脆弱,隻要他沒侵犯妹妹的舉動,那就不必深究,姊姊所知,他確實是一個拘謹守禮之人."

藍小蝶雙目神凝,神色十分莊重地說道:"如果他有了侵犯我的舉動呢?"

白雲飛歎道:"那你就殺了他吧,我也怨不了你."

藍小蝶探手入懷,摸出一把寒光耀眼的匕首,道:"姊姊,如果我殺他之時,你千萬不要出手相救,因為那時我恐難自製."

白雲飛沉忖良久,答道:"如果他真有欺侮妹妹之處,任憑你處置於他,姊姊絕不插手."

藍小蝶綻唇一笑,緩步走到洞口,吩咐那四個白衣小婢,道:"我和姊姊在這石室內,替那姓馬的男子療傷,在三晝夜內不能分心,不管有甚重大之事,都不許驚動我!"說完,正待回身閉門,忽見白雲飛一晃肩,搶到門口笑道:"妹妹且慢閉門,姊姊去備些食用之物來."說著話,人已向後麵奔去.

這石洞本是昔年天機真人的修真之處,深達數丈,共分五室,被翠蝶改作廚房之用.

她剛奔到廚下,瞥見神鷹陳葆和侍候自己的老宮女鬆芸,雙雙躺在地上,仔細一查,原來兩人都被點了暈**.想是怕兩人被小蝶弦音耗心的神功所傷,故而點了兩人**道.

她伸手解了兩人被點的暈**,等了一盞茶之久,兩人才清醒過來,忽的一下挺身坐起,呆望了白雲飛一陣,一齊跪拜下去.

原來兩人被點**道過久,全身血脈不活,驟然醒來,隻覺眼花繚亂,半晌工夫,才認出公主回山.

陳葆一麵叩見主人,一麵說道:"前兩日,藍老爺子不知由哪裏帶了一個身披藍紗的美貌女子回來,老奴……"

白雲飛搖搖手,接道:"我知道了,你們快點準備些食用之物,送到前麵,款待幾位遠道來客."說完,又奔回前洞.

她又囑咐了彭秀葦和李青鸞幾句,才退回自己臥室.

不大工夫,陳葆和鬆芸手捧菜飯而來,兩人驟然看到了這麼多人,不禁微感一怔,但瞬即恢複了鎮靜,擺好萊飯,恭請幾人入席.

這時,彭秀葦和李青鸞都已感到饑餓,也不客氣,立時就坐下吃喝起來.

白雲飛拿了很多麵餅菜果,放在自己臥室,閉上石門,笑對藍小蝶道:"妹妹,你要不要先食用一點東西,再替他療傷?"

藍小蝶道:"我心裏不安得很,吃不下東西,姊姊自己吃吧!"

白雲飛也不相強,其實,她一心想著馬君武生死之事,哪裏還能吃得下東西,勉強吃下一塊油餅,就不再吃.

轉臉望去,隻見藍小蝶席地而坐,輕顰著兩道黛眉,臉上神情無限憂鬱,右手放在膝上,呆呆地坐著一語不發,似乎已把馬君武療傷之事忘去.

她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不住,說道:"藍妹妹,他已經氣絕多時,拖久了,隻怕難以救治,你答應替他療傷,也該動手了吧?"

藍小蝶緩緩站起身子,似自言自語,又似答白雲飛問話,道:"唉!既然答應了給他療傷,遲早總是難以避免."

籃小蝶伏身拖起馬君武,接道:"唉!我本來是不應該答應替他療傷,但我已經答應了姊姊,自然是不能反悔!"嘴裏答著話,人也同時緩步向臥榻旁走去.

藍小蝶把馬君武放在榻上,整個人不住輕微顫抖,驚懾和緊張,使她呆呆地旁榻而立,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才一閉眼,決定治療馬君武之傷.

白雲飛暗暗歎息一聲,緩步走到榻邊,低聲說道:"蝶妹妹,你為姊姊忍受這種辛苦,真叫我於心難安."

藍小蝶忽然睜開星目,兩顆瑩晶淚珠奪眶而出,展開雙臂,把馬君武扶坐榻上,說道:

"等下我行功之時,全身真氣都將凝聚一起,姊姊千萬不可動我."說完話,盤膝坐好,左手按在馬君武天靈**上,右手緊扶馬君武腰間,雙目圓睜,默運真氣,片刻後,氣運任,督兩脈,一股熱流湧集左手,由馬君武天靈**循脈而下,遍行四肢百骸,不到一頓飯工夫,馬君武內腑五髒已被藍小蝶真氣催動,恢複功能,凝滯的血氣逐漸向全身各脈行去.

白雲飛仔細看去,隻見馬君武本已經僵硬的四肢忽然活動起來,毛孔中亦向外浸出汗水,不禁心中大喜.

石室逐漸的陰暗下來,已經過去了一天時間,木榻上的馬君武仍未清醒,藍小蝶經過這一段長時間之後,驚懾和激動的心情,似乎已平複不少.

白雲飛晃燃了火種,點起鬆油火燭,石室中驟然明亮起來.

忽聽藍小蝶啊了一聲,她似乎很困倦,睜開星目,輕輕地喘息一陣,伸手按在馬君武胸前,大約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臉上露出歡愉之色,笑道:一姊姊,他內腑已恢複了功效.

今晚上如果能清醒過來,明天打通他奇經八脈,那麼人就可以活啦."

白雲飛微微一歎道:"這都是妹妹賜助之力,我想他知道了,心中一定很感激你."

藍小蝶淡然一笑,搖搖頭道:"我是衷心相助姊姊,隻要你心裏快樂就行了,倒不需要他感激我!"

白雲飛道:"姊姊和那位李家妹妹都和他一樣地感激你."

藍小蝶綻唇一笑,不再答話,盤膝坐她,行功調息,片刻後,突見她頂門上冒起冉冉熱氣.

白雲飛看她在片刻之間,就能把真氣運聚,心頭甚感驚異,暗道:她小小年紀,能有這般的深湛內功,實是不易,看樣子,師父也要遜她一籌.

隻見藍小蝶頂門上熱氣愈來愈濃,不過一個時辰,她全身都被一層薄霧籠罩,越來越濃,看上去竟如若有若無一般.

忽見她合在胸前的雙掌倏然一分,迅疾絕倫地拍在馬君武兩處要**之上,但她雙手並不即時拿開,反而緊緊按在馬君武被拍中**道之上,環繞在她身上的熱氣,卻逐漸減少,大約有一盞熱茶之久,她才把雙手拿開,如此連番六次,拍遍了馬君武全身十二處死**.

她每次用手按在馬君武**道上時,那全身環繞的熱氣就逐漸消減,一經盤坐調息,熱氣又複冉冉上升,不過她調息時間愈來愈長,六次過後,天色已經大亮.

這一夜白雲飛連眼皮也沒有合過,她一直瞪著眼睛看著小蝶替馬君武療傷,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馬君武仍然是靜靜地躺著,沒有清醒,也沒有掙動過一下,她幾次想走近木榻看看馬君武,但她每次站起身後,就想起藍小蝶相誡之言,隻得強忍著滿腹焦急,重又坐了下來.

藍小蝶在連按馬君武十二處死**之後,忽然向後移開兩步,閉目休息一陣後,睜開眼睛,笑道:"姊姊,我已用本身真氣,幫助他恢複五髒效能,活開他十二處死**中凝滯的氣血,讓他稍休息一陣,再打通他奇經八脈,他就可以清醒了."

白雲飛緩步走近木榻,笑道:"蝶妹妹,我現在可以不可以查看一下他心髒跳動情形?"

藍小蝶微微一笑道:"可是可以,不過他氣血初行,尚未複常,不要移動他的身子."

白雲飛慢慢伸出右手,輕輕觸在馬君武前胸,果然覺出他心髒已經恢複跳動,不禁心中一喜,笑道:"多謝妹妹啦!你把他從死亡中拯救回來……"

藍小蝶突然閉上眼睛,兩行淚水緩緩由眼角流下,道:"我娘死之前,再三對我說,不許我喜愛男人,就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也不能喜歡他,我這樣救他,心中已愧對我娘在天之靈,但我又不忍看著姊姊痛苦,所以,才不惜背逆娘的遺言救他,待他傷好之後,我就要離開姊姊,回到百花穀中,在娘墓前好好地哭上一場."

白雲飛歎道:"翠姨這偏激遺言,隻不過是傷悲之際的氣忿之言,哪裏能夠當真,妹妹乃聰明之人,想想姊姊的話,是否有錯?"

藍小蝶還未能答話,突聞石室外傳來一陣喝叱之聲,因那石門緊閉,不易傳音,喝叱之聲聽來並不很大,但兩人耳目均極靈敏,不但聽得甚是清晰,而且可辨出那是三手羅刹彭秀葦的聲音.

白雲飛一場黛眉,霍然躍起,正待拉門而出,忽聞藍小蝶叫道:"姊姊,開不得門."

藍小蝶輕聲一歎,目光投注在馬君武身上,說道:"他五髒恢複功能不久,血氣又在散行之時,如果被人闖進石室一擾,隻怕氣血複滯,白費一晝夜療救之功."

白雲飛道:"如果白雲峽來了強敵,我如不出去,隻怕她們抵擋不住."

話還未完,石室門外,已響起李青鸞清脆聲音叫道:"黛姊姊,有敵人來到白雲峽了!"

白雲飛被藍小蝶幾句話嚇住,果然不敢開門,答道:"你武哥哥療傷正在緊要關頭,我無暇出來,你們可協力守住洞口,隻要不讓敵人衝入石洞就行!"

李青鸞應了一聲,轉身急步奔去.

白雲飛回頭再看藍小蝶時,她已開始替馬君武打通奇經八脈,她所用手法,異常特別,和自己大不相同.

足足耗去兩個時辰,藍小蝶才停下了手,一對星目睜得又圓又大,盯在馬君武臉上,兩手低垂,臉上微帶笑容.

白雲飛初看一陣,還不覺有什麼特異之處,哪知和她目光接觸時間一久,忽覺她一片天真可愛.

忽見藍小蝶臉色一變,取過置放在枕邊匕首,目光凝注在馬君武臉上,嬌臉上泛現殺機,看樣子隻要馬君武稍有失常舉動,她即將揮刀刺殺.

白雲飛吃了一驚,縱身躍到木榻旁邊,低聲叫道:"蝶妹妹!他是否已清醒過來?"

藍小蝶道:"他全身脈**都已暢通,再過幾個時辰,我再幫助他回聚本身真氣,他就可自行運功調息了."